“陈施主的心,乱了。”法明笑道。
“心早就乱了,但棋还没输呢。”陈惠不冷不淡,棋局上的劣势,他似是一点都没看到一般。
“我们的棋,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棋也早已分出了胜负。”法明意有所指,话锋一转,直视陈惠,“陈大人应该知晓,陈居士应早已向佛才对。”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陈惠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了,嘲讽道:“你来陈家村多年,老二被你渡入佛门,他信,我也自不会阻止。至于小四,他幼时你便在,你自己悟不到佛家精髓,没能吸引他入佛门,于我何干。”
法明面色不变,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如此便好,小僧功力不到,这是自然,只要不是陈大人违背尊师之令就好。”
陈惠起身拂袖,将棋盘上的棋子尽皆扫去,伸出食指,指着法明的鼻子,怒道:“我师虽让我不要阻止,但也只是让我随缘而已。如今,你这秃驴,越发过分,甚至想要强渡小四入佛,是何心思!”
法明看着被掀翻的棋盘,嘴角抽了抽,看着发怒的陈惠,无奈道:“陈施主也不必每次下棋落入下风都这般,贫僧也早已说过,强渡之说,并不存在。”
陈惠看着自己多次用过的招数,终于在今日被拆穿,却也不尴尬,而是说道:“那小四如今并无一点向佛的念头,你们又待如何?”
法明苦笑道:“陈居士必是佛子无疑,如今虽执着于红尘,总有大彻大悟的一天。或许陈施主你说的也不错,渡不得佛子,当是我修行不够,如今我已告知于我师兄,待我师兄在缘分到时,自会渡得佛子大彻大悟。”
听着法明左一个佛子,右一个佛子,陈惠捏了捏拳头,却还是没下得去手。
他能如何?这件事,连他师尊都没办法,而且师尊也说过,这件事是他儒门大贤亲自叮嘱,不要擅加干涉。
他陈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儿子啊。
心中苦涩,陈惠却无一丝办法,不过,只要自家儿子不愿,他便绝不会让其他人强行渡他。
“老头子,我回来了。”人未至,声如雷霆传来,震得人耳膜嗡鸣不止。
陈惠连忙整了整衣衫,端坐,保持住一个作为父亲的威严。
随后,就见一个身高八尺,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陈祎。
陈惠看着那劲装胡服,身材高大的身影,嘴角抽了抽,虽然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不习惯。
要不是那张脸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帅气,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娃儿。
陈祎朝着自己的父亲,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发现衣袖上不小心沾上的那头大熊罴的血,就扯着遮掩了一番,只是胡服袖短,终究是遮不住。
陈惠看着陈祎的动作,一下就注意到了陈祎那袖上,浸染了一块的血迹,用鼻子嗅了嗅,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在残留。
眼角抖动,天可怜见,这么个玩意儿是佛子?佛祖瞎眼了不成?
“阿弥陀佛,前世因今生果,他们前世造了孽,今生投了畜生道,如今,也只是偿还前世罪孽罢了。”法明率先为佛子开脱。
想想他法明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为佛子大人辩解过多少次了。
有朝一日,佛子成佛,看在他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给个阿罗汉果位也不错啊。
听到法明的声音,陈祎回头,故作惊诧道:“老和尚你也在啊!”
“……”
贫僧这么大个人,你之前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