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达民闻言倒三角眉梢登时拧成一股麻绳,狭长的眼珠子贼溜溜一转,旋即便朝张星妍嬉笑道:“这位典药大人无愧悬壶济世的医女,只是那些灾民安置点距离府衙甚远,而诸位又太过劳累不急于一时吧!”
张星妍幽幽勾唇,递给朱靖凯一记邪眸,只听他挑眉威严道:“父皇特命我等奔赴泉州,不可因公废弛,否则延误灾民病情你可担待得起?”
“这”
骆达民面色刷地煞白,卑恭的身子快弯成了与地平,眼珠子急忙忙地瞅着微蹙额头的吴巡抚。
“哈哈,惠王殿下果然爱民如子,臣佩服不已。”吴巡抚连连朝着朱靖凯夸赞有加,转而瞪向身边侍从“还不速速通告开元寺的灾民令其做好迎接准备?”
“开元寺?”朱常浩手执楼宇墨画折扇潇洒一展浅笑道:“莫非就是传说中因泉州巨富黄守恭梦见桑树长出莲花,遂舍桑园建寺,而初名的那座“莲花寺”?”
“正是,正是那座在武周垂拱二年落成的莲花寺,只不过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换了名字罢了。”吴巡抚喜滋滋地又道:“瑞王一表人才,又深通此等地方典故,臣钦佩钦佩啊!”
张星妍淡淡撇嘴,这个吴巡抚夸了朱靖凯,又跪舔朱常浩,怎么看都是个马屁精,此人能在沉浮数十年,看来这拍马屁的功夫确实有一套,不过这种口蜜之人就更要加倍提防了。
前往开元寺一路上,张星妍柳眉愈发紧凑,她幽冷的眸子里不仅仅映出破败狰狞的残屋漏舍,还在混乱不堪的乱石下瞄到森森白骨,它们显而是没有生还的遇难者,只是为何没有家人为其收殓呢?
虽值炎炎夏季,但张星妍越来越感到有阵阵阴冷幽气袭来,仿佛在这些狰狞房屋背后藏匿着一双双哀怨的凶眸,压抑的人心惶惶不安。
“这就是开元寺?”
张星妍沉重的心脏在见到眼前这座巍峨耸立的佛寺陡然震惊。
“哈哈,开元寺安然无恙,到底是佛祖慈悲啊!”
吴巡抚畅快的笑声如今吹进张星妍的耳际,令她怎么都感觉阴森森的,再扫视整座寺庙,除了外围墙断断续续倒塌外,佛寺主殿毫发未损依旧金碧辉煌,若放眼整个晋江县,开元寺可谓是死气沉沉沼泽里一朵慈悲九华莲。
“陛下皇恩浩荡,汝等还不速速出来跪迎钦差大人,瑞王,惠王!”
刚踏入开元寺,吴巡抚一阵威震八方的厉吼,张星妍不待拧眉对其官腔不悦,眼瞅着大雄宝殿里呼啦啦地冲出一群素衣平民,他们男女老少如饺子般扑通扑通齐齐跪地,叩头如捣蒜高呼:“吴巡抚再生父母!大好官啊!望钦差大人如实禀报朝廷,褒奖吴巡抚!”
口号如此响亮还这般一致,眼角匆匆扫过吴巡抚得意的笑意,张星妍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灾民无瘟疫症状,皮肉之伤也早已痊愈,看来吴巡抚与骆县丞为灾民尽心尽力!”
望着田义似乎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张星妍则朝沾沾自喜的二人问道:“骆大人,这些灾民可是今日才到这开元寺的?”
骆达民闻言稍稍错愕,有些口吃道:“这,这说的哪里的话儿,自地震发生以来,本官可是一直将灾民安置在开元寺啊!”
“哦?那我就奇了怪了,为何灾民连睡得地儿都没有呢?”
张星妍诡异笑地指着光溜溜的大殿地板,登时令骆达民喉咙一紧低眉顺眼道:“姑娘可是误会了,本官哪能让灾民无睡之地,本官可是让他们住在寺院的禅房内啊!”
“哈哈,骆县丞您让灾民住禅房,那方丈与寺院和尚在外头喝西北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