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甚是晴朗,早上的太阳也并不十分晃眼,凉国的四月不像漠国一般多雨水暴雷,即使落雨也大多是绵绵细雨,相比漠国,凉国的春日惊蛰就像带了面纱的江南姑娘,既温婉又柔顺。
难得皇埔容朔今日允了她出门散散心,付云清打算好好看看这凉国的帝都繁华,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保护她的安全还是监视的目的,竟遣了得力的侍卫首领章平随她一同出府。
章平此人,忠心不二又严肃古板,武艺高强心思却也不笨,付云清想着要怎样才能将他支开,身后总跟条尾巴着实不是件愉悦的事情。
朱雀街是皇城里最热闹的街道,呈现回字型分布,外围是普通商贩,通常卖些瓜果蔬菜日常小食和便宜饰品,内里则是酒肆茶楼玉器成衣等店铺,当然,少不了赌坊和勾栏。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界上,消费往往是其他所在的两三倍,虽然章平带足了银子,付云清却打算从外围开始体会这风土人情。
面前是捏泥人卖糖葫芦和平常胭脂水粉的摊贩,对面则是一条吃食贩卖的吆喝长龙。走几步能看到卖炸春卷的老板,摊主利落的将面粉洒入盆中,加了清水和少许盐筋道揉搓,再把面团饧足一个时辰,摊开下油锅炸至五成熟。
馅料是扁尖笋,香菇和豆芽,另外还有青菜和萝卜丝,若是要加肉馅的话需要加五个大钱。旁边的露天案几上是一摞摞做好的春卷皮,一口大铁锅架在前面,热油正呲呲的冒着烟。
“好香,老板,来两份春卷。”站在铁锅前,付云清闻着这味道肚内馋虫蠢蠢欲动,即使是扑面熏人的热浪也不能阻挡她近距离的观摩春卷是怎么做成的,回去说给谢东隅听,以他的大厨资质,想必很快就能掌握春卷的做法。
“好嘞,姑娘您稍等,小的这就为您呈上,您是要加肉馅的还是不加肉馅的纯素?”忙碌的摊主见有生意上门,抬头一看,禁不住楞了神,暗道这姑娘实在太过漂亮,他一个粗人也没什么形容词,就只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素馅肉馅各来一份。”付云清见旁边有两三张小桌子,很自然的挑了张桌子坐下等待。“章平,你也尝尝?”“属下职责是保护姑娘安全。”离着付云清三米开外,章平混在人群里,眼神却时刻注视着这边,微一抱拳,又退回了人群中。
果真无趣得紧。付云清低下头,专心吃着新鲜出炉的春卷,并不在意那些身旁男子走过时的频频驻足打量,她不想带面巾,这样吃东西一点也不方便。
一口咬下去,纯素的新鲜食材混合在唇齿中咀嚼,汁水在口腔中充分逸散,皮脆馅足,而肉馅的则微微带了些肉丝的弹性和韧劲,吃着更加饱满。如果可以打分的话,她给八分,还有两分是留给谢东隅的面子,街边小吃怎么能和谢大厨的厨艺比肩呢,自然是要靠边站的。
正当付云清吃了大半准备将剩下的打包带走时,前方却隐隐传来了喧哗声,还有一丝泣音夹杂在里边。这种良家妇女被当街调戏或者强抢的戏码她是不准备凑热闹的,擦擦嘴就打算往另一个方向走。
“阿姐,阿姐救我,这两个人要将我卖去水云间!”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身着普通鹅黄色衣裙的妙龄姑娘便趁前面的人不注意,几步跑到了付云清的身后,拉着付云清的白色下裙,死活也不愿意松开。
“你要被卖去那劳什子水云间,与我有何关系,我劝姑娘还是放开我的衣裳。”付云清用眼神示意章平暂且勿要过来,语气平淡的说道。这姑娘低头见着付云清腰间的紫色玉佩,眼中划过一抹坚定,仍是死死拉着不肯放开。
急促又带有一丝哀求的开口“求这位姐姐将我买了去吧,我不能被卖去水云间,我还没有找到那负心的爹,不能就这样去了勾栏啊。”
“你在说谎。”付云清看着面前姑娘眼中刻意的慌张和深处的镇定,继而又一笑“我不想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是如果你能给我说得过去的一个理由,我就帮你一次也无妨。”
“我是当朝韦仲韦国候流落在外的女儿,我有办法让他认我,姐姐腰间玉佩是皇家御赐之物,你若帮我,日后怜儿必定十倍报之。”怜儿眼神坚定,却是敛了祈求之色,身躯挺得笔直,一脸倔强的望着付云清。
韦国候流落在外的女儿?有趣。“章平,解决他们。”“是”。付云清看着这姑娘的眼神,从中她看到了深埋的野心,这种野心不是争夺天下的磅礴大气,而是要达成某个目的的专一和势在必得,不为权势,只为,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棋子,而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抗争罢了,这姑娘,倒是和她有几分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