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蛟老鬼,这百年间你就不会换件衣服吗,这件开襟红色道袍你就这么喜欢吗?不过也是,这衣服配你刚刚好,一样丑,哈哈哈”只见前面搭话的是怀禾老头,虽然是背对着六羽,但这标志性的垂直角度格外令人印象深刻,在月光的映斜下,硬是在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钝角。
“凉露寒风,可不要冻坏你这娇嫩玉体,只要你把那小子交出来,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怕我等下弄坏了这罕见的驼背妖神躯,无处附身,你去哪里找回你那热呼呼的野狐肉身”。蛇妖故意在说到驼背时,拉高了嗓门。
“你这小蛇越发无法无天,那小子是怀禾老和尚的一位老友,我和老头约定过,我借他身子守护灵猴,老头的凉风寺和他的心之所向皆由我守护,这岂是你这般粗鄙野蛇能懂的”。怀禾怒道,或这些话该是狐妖说的。
“你可知那小儿伤我子侄性命,这口气我阴蛟肯定是要出的,我一定要将他生吞融化而后快,你休得拦我”。蛇妖说着就屈绞虬盘起来,越发抓牙舞爪,伴随着淫冷的月色,一寸一寸向怀禾推移过来,这应该就是老人口中邪物的样子了吧,六羽也不禁后脊发凉。
“你是斗不过我的,江蓠,我是坤圮妖,现在又被我突破宫荒阶,商远阶在这山中已经无人能奈何我了,纵然你比我虚长百年,灵力尚且深厚,但区区椒灵妖与我打斗是绝无胜算的,论身法,论力量,论速度,椒灵妖哪样会比我强,加上我皮麟坚硬,上等坤圮妖兽伤我也需花点力气,你江蓠靠什么,据我了解你擅长是疗愈吧,难道是靠你这医者婆妈心吗,我劝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阴蛟恶狠狠的瞪着怀禾。
坤圮妖,椒灵妖,妖神躯,这都是什么怪力乱神,六羽甚至连坤圮二字都不曾识的,对这些名词更是闻所未闻,眼前这个狎邪恶心的妖蛇令他顿时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他下意识的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次是换到了右腿,还是感到了一阵生疼。
“他娘的,老子今晚不会要见南山了吧”。六羽心想。岙州百姓历来有个习俗,为了日日晨起夕落,能望到故去的家人,以睹思情,人们会将因故身亡的尸首埋葬在家门对面最近的山上,每日遥遥相对,因为房屋大多是坐北朝南,百姓口中的“见南山”也就寓意挂念故人。此刻六羽心里想到的“见南山”是自己可能要被蛇妖寻仇杀害,他知道自己今晚要是身首异处,也不会有人将他捉骨埋葬在南山上,因为他父母早就去世,他唯一的亲人小姨家的南山,自然是要葬她自家人的,想到此处,六羽显得有点沮丧。
“我族辈世世代代信盟重义,今日你老鬼要想逞能,我绝对奉陪到底。”话音刚落,怀禾驼背骤然不见,贺然幻化成一位灵动可人的女娃,只见那女娃身披光亮华丽的锦绣柔缎,那粉红的绸缎在素白的月光下折射出淡淡光晕煞是好看,那女娃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背后面却窜出一条雪白毛绒的狐狸尾巴,这该就是怀禾的本来面貌吗?
“六羽,莫慌,好好呆在屋内,这屋是我涂山族法器所化,只要不出此物,任他何种妖物不敢近身。”原来怀禾早就察觉到六羽已经睡醒,不知此时应称她为狐妖还是怀禾,狐妖微微侧身瞧了六羽一眼,一双洁净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因为战斗将至,眉间略有轻蹙,但却更增添撩人风情,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一副二八佳人的绝佳模样。
六羽呆在那里,傻傻的盯了许久,世上竟有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当世绝无如此绝佳之人吧,但此时这般娇艳,非仙即妖,再想想常日里与她共榻而眠,不知是否该坏了人家姑娘名声,自己是否该对人家负责,我本孤家寡人,若她愿意,我六羽定不负她,此时的少年六羽已经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通通想了一遍,可笑终归是自作多情吧,但又回想起怀禾老头那暗淡无光,布满皱纹,老树皮般的老脸,顿时索然无味,也不知是怀禾变成为狐妖,还是狐妖幻化为怀禾,当下还是保下自己身家性命较为重要吧。
“废话少说,小娘子,今日就让你尝尝老子的手段。”鬼蛟说着就扑将过来,不知何时,四只巨手上各已经握着几把钢叉,这钢叉看上去锈迹斑斑,但锋锐的尖刺却是刀光闪闪,残留不知是那位可怜人的暗红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