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尘打着伞,挑着灯,往漠然出事的那个山谷走去。
雨下得很大,拖动着山坡上的泥土滚滚而下,就像是一条条发了水的洪流。
权倾尘找到陈碧烟的时候,陈碧烟狼狈极了。她没有打伞,全身湿透,脸上的妆容早已花了,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她的手臂上,还被荆棘刺林勾破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鲜血淋漓。
权倾尘举着伞,为她遮住那瓢泼而下的大雨:“碧烟,雨很大,我们回去吧。”
陈碧烟不理她,继续蹒跚着向前走去,继续在荆棘刺林中寻找,就好像那些枝蔓藤条上的利刺不存在一样。那些刺扎进她的肉里,她也浑然不觉得疼。
权倾尘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伞丢开,一把将她抓住:“你不是说他死了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吗?那你现在又干嘛在这里发了疯的找他?”这里已经被金吾卫和御林军来来回回的找过几十遍了,他们那么多的人都不能找到,她又怎么会找得着。
陈碧烟淡淡的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得确定他真的死了没有?”
权倾尘见她还继续死鸭子嘴硬,便将她拉着往回走:“既然如此,那也不差这一晚,你如此恨他让他多淋一夜的大雨不是更好吗?”
陈碧烟急了,一把将权倾尘甩开,因为她的力道很大,把权倾尘甩开的同时自己也向后跌坐在了泥地上。雨势又急又猛,打在人的脸上,冰凉又生疼。她对权倾尘咆哮道:“是,我就是还爱着他,可以说我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他,哪怕要让我一无所有,我也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你就非要逼我承认呢?”
“那你这样又是何必呢?碧烟,何必要欺骗我,又欺骗你自己呢?”
陈碧烟哭道:“因为我跟他没有未来了,我们没有未来了。他即将迎娶九公主,他会有一个灿烂的人生。我不想因为我,给他那灿烂的人生上填上一抹灰暗。”
“可你明知道,那桩婚姻并不是漠然想要的,也不是九公主想要的。”
“那又怎么样,他们想不想要又能改变什么?”
是啊,他们想与不想又能改变什么?在强权的面前,人就是这么的无力。
陈碧烟撑在地上的手,突然在烂泥中摸到了什么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时,是一支玉簪。在大雨的清洗下,光泽更加的明亮。
那是漠然送给她的,她当时还笑着向他承诺,在有生之年会一直戴着那只玉簪。后来,在她决定嫁给太子后,便将玉簪还给了他,还说了一大堆绝情的话,字字诛心。他握紧手中的玉簪,随即狠狠地摔了出去。为此,她并没有难过。她想让他恨他,她也以为自此以后,他会恨她。
可她不知的是在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发了疯的想她,随即冲进了雨帘,不顾倾盆的大雨寻找那只玉簪。
她望着手中的玉簪,哭笑道:“傻瓜。”
为了搜寻漠然和贺立,皇帝的御驾不得不在南山滞留了下来。但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叛乱,御驾滞留越久就越危险。所以大军在山谷中搜寻了七天之后,御驾便启程回京了。漠之天身为金吾卫统领,必须得护驾回京,只留下一支卫队继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