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吃饭了。”

宋妈妈端着宋飞扬最爱吃的红烧鱼出来。

刚端起来就感觉到身体有些重心不稳，摇晃了几下，宋妈妈端着盘子的手有些不稳，使劲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勉强立住，突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来。

宋飞扬在外面听到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急忙往厨房跑，看见宋妈妈躺在地上，盘子也碎的七裂八横的，汤汁溅了一地。

宋飞扬抱起宋妈妈就往外面去，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也是个善良的人，看见一个男孩抱着一位妇女，焦急地在路边等车，一看就是突发病情。

“上来！”

到了医院，司机叔叔帮宋飞扬看着宋妈妈，宋飞扬去挂号。

医生很快就来了，宋妈妈被推进了急救室，宋飞扬也想跟进去，被拦在了外面，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同行的司机叔叔，拍了拍宋飞扬的肩膀，“孩子别担心，你妈妈会好的。”

“谢谢你叔叔，对了车钱还没给你呢。”

宋飞扬正掏口袋，司机叔叔摆了摆手，“不用了。”

司机叔叔说完就走了，留下一个微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的背影。

宋飞扬看着背影远去，要把这个背影记住，也许他没看清那位司机的脸，但他也会记住这个背影。

宋飞扬打电话给宋爸爸，宋爸爸刚开完会，接到消息，赶紧从外地赶回来。

宋爸爸赶回来的时候，宋妈妈还在急救室里。

皮鞋奔跑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宋爸爸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宋爸爸站在急诊室门口，沉默着，跟宋飞扬一起沉默着。

急诊室的门开了，宋妈妈被推了出来，还在沉睡。

宋飞扬跟宋爸爸跟着车子，车上的宋妈妈脸色有些苍白。

穿白大褂的医生把宋爸爸叫了出去。

在急诊室里工作了那么多年，对这种情况自然是见多了，医生脸色沉重。

“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需要住院观察。”

“明白了医生，只有能救钱不是问题。”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钱又有什么用呢，死神不需要钱，他需要的是一个灵魂，好的灵魂，坏的灵魂，有趣的灵魂。

宋飞扬在病房里看着宋妈妈，空荡的病房里，只能听得见点滴滴答的声音和生命检测仪的滴滴声。

宋爸爸走了进来，拍了拍宋飞扬的肩膀。

接下来的几天宋飞扬和宋爸爸轮流在病房里守着宋妈妈。

宋爸爸把饭送过来，简简单单的一盘土豆丝。

宋飞扬记得这个经常穿西装的男人，以前每次休息都会亲自下厨，为自己和妈妈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宋爸爸好像一夜没睡，胡子也没有剃，与原先意气风发的商场精英截然不同，宋飞扬看见宋爸爸微驼着背坐在那里，两鬓也长出了白发，这个男人老了。

这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原来也会变老啊。

宋妈妈变得有些嗜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说话也没有多少力气。

第八天，宋妈妈看见宋飞扬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爱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个孩子好像昨天还是那个在她怀里调皮的孩子，一下子就长成了大男孩。

宋飞扬睁开惺忪的眼睛，“妈。”

“扬扬，妈妈想吃红烧排骨。”

“好，我让爸爸带来。”

宋爸爸精心做好了排骨，特地多做了点，给宋飞扬带来。

宋妈妈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吗。

宋妈妈皱了皱眉头，“你忘记放盐了吗？”

“没有啊。”

宋飞扬赶紧尝了一口，盐味刚刚好啊，和以前吃的一样。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什么，宋妈妈也明白了，自己是失去味觉了。

其实当初宋飞扬选择学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宋妈妈，宋飞扬想治好妈妈的病，让妈妈健康长寿。

宋妈妈把剩下的排骨装好，这个曾经那么精致的女人，现在的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

“我不想吃了，你们父子俩吃吧。”

宋妈妈躺在床上，把脸转过去，无声地流泪，宋爸爸看着排骨，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个夏天，宋飞扬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乔乔是陪妈妈来医院看望同事的，正好在走廊里看到宋飞扬。

“宋飞扬。”

乔乔跑到宋飞扬旁边，宋飞扬赶紧把眼泪擦干。

“你在这里干嘛？”

“陪我妈来看望同事的，你怎么在这？”

“我妈生病了，我在这照顾她。”

“阿姨生病了？那我要去看看她。”

宋飞扬拦住乔乔，语气有些藏不住的悲伤，“现在还是不要吧，她最近情绪不太好。”

其实生死不过就在一瞬间，可有时死亡就是这么近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