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气体漂浮所到之处,与空气和建筑产生摩擦,一开始只是刺啦刺啦的爆破出一些小火星,就像小朋友们燃放的那种手持烟花。
到后来开始出现大的爆炸,冲击波让来不及从楼里逃出的无辜老百姓就这么殒命在了倒塌的砖石瓦砾下面。
街道上的车流和人群开始拼命的四处逃窜,大家的表情都很痛苦,有的人抓头发,有的人则直接瘫倒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哀嚎,还有的人痛苦到用脑袋去撞墙。
林奚熟悉这种感觉。
大家的状态就像有某种神秘的物质在身体的细胞和血液里炸裂开并迅速扩散,神经和骨髓的痛觉直冲头颅,人群里还发生了踩踏。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颤动,就这样大约持续了十几秒钟,诡异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视线范围内所有躁动的人群一瞬间都被定住,叫嚷声瞬间消失,安静到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每个人的眼球都直勾勾的,但这一次也就定格了两秒种,紧接而来的是超自然的引力,每个人都以很快的速度朝着天空的方向被吸了上去。
“林郁!不要——”
当眼睁睁看着林郁也被吸附上天空,林奚听到她的喉咙终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她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狂奔向林郁,想要握住他的手,也就在这时,林奚脚底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失重的恐惧和被黑暗的包裹让林奚终于从这场噩梦里醒了过来。
林奚躺在吊床上粗重的呼吸着,鼻尖渗出了一层薄汗,连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她扭头看了眼墙上的表。
凌晨3点。
顺着没有窗户的这面墙望出去,街道上连路灯都还没亮,但她却没了困意。
林奚抬起手揉着太阳穴,大拇指摸到了从眼角滑下的一滴眼泪,她轻轻的用指腹抹去,手臂上的疼痛更加刺激着大脑,强迫她回神。
林奚走到一个用木板简易拼搭的桌边坐下来,拿起一支笔把刚才梦境里最后的一幕画面在纸张上记录下来。
画好以后,从装着图钉的小盒子里挑了一个红色的图钉,“啪”的一下把这张纸摁在了书桌背后的那面墙上。
又随手扯掉了挨着这纸旁边的一张小字条,上面是她两天前最后一次进入梦境被伤逃出来以后写下的。
被手心汗渍弄的有点泛黄的纸上只有一个字。
走。
林奚低头盯着这字看,在最后那次的梦境里,她耳边始终有个声音在重复着这一个字,走。
是有危险让她走?还是冥冥之中让她出发?
林奚把字条在手里搓成了一小团,犹豫几次还是把它抻平了,重新摁回墙上。
身后的夜色浓的像一滩化不开的墨水,林奚的瞳孔天生就有些偏亮棕色,眼前的黑像暗流涌动的幕带着太阳即将破晓的微弱光吞进林奚的眼底,更衬的一双眼睛明眸锐利。
那个从出生就经历生活大起大落的姑娘,十年后又住进这贫民窟,她认为自己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吃不饱寄人篱下甚至要捡舅妈家弟弟衣服穿的柔弱小孩了。
林奚突然就想明白了,也理顺清晰了。
她从触发幻境发现哥哥还活着的第一天的那种兴奋,过渡到也曾像陆晗一样的自我怀疑,再到最后差点被哥哥梦境里那个姓沈的男人杀掉又侥幸逃脱醒过来以后的犹豫,直到此刻,她想,既然在十年前让她活下来了,让她没有被打倒,她如今就更不能用怂来面对未知的一切。
她也许悟彻了“走”的真谛。
林奚脱掉鞋子躺进吊床里,随着悠晃的节奏,水泥的天花板也一起晃着,幻觉中,好像有一张林郁的脸,在对着林奚微笑。
放下手机,林奚想,她要好好补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