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却不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

镜像的角度一转，老七就看到了那个投药人的脸。

那人脸上带着笑，笑容有些扭曲，还带着阴狠。

接着，老七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叫着对方的名字。

“老何！你站桌子面前干嘛呢？傻呀！”

他走过去，一掌拍在何文韬的肩膀上。

何文韬脸上狰狞的笑瞬间敛下，换成了平时一直挂在脸上的憨厚的笑容。

“我找你呗！你又跑哪儿去了？”

老七笑嘻嘻地，随手端起了放在桌上的杯子。

“嘿，刚李局找我，我过去跟他摆谈摆谈人生。”

何文韬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撇开眼神，呵呵地应和了两声。

老七也没在意，他根本没看何文韬的表情。

而是将杯子晃了晃，让杯里的茶叶翻滚了几下。

何文韬隐晦地盯着老七手里的杯子。

那里面装着他孤注一掷的决心。

看到老七将杯子送到嘴边，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嘴。

“干嘛？想喝我的茶呀？”

老七突然瞥到何文韬的表情，有些好笑地将杯子递过来，“想喝你就说呗！来！”

何文韬表情有些慌乱，连连摆手，“我才不喝你这烂茶叶，走开走开！”

他胡乱说着，便往旁边让。

走回自己的桌子旁，他埋头假装整理着桌上的资料，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老七。

就见他嘟嘟囔囔了几句，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用手背一抹嘴，“嗯！好喝！”

办公室的人都转过来看着他，见他一脸满足的样子，不由大笑出声。

老七冲着何文韬吼了一句，“老何！要我说你呀，就是矫情！我这超市10块钱一包的茶叶，怎么就不好了？”

何文韬“哼”了一声，脸上笑意渐深，“是好。那你以后别盯着我的大红袍流口水呗！”

听到这句话，整个办公室哄堂大笑。

大家都知道，老七对何文韬的大红袍惦念已久，时不时就要念叨几句。

亏得老七是个脸皮厚的，被这么笑着也没生气，只是呵呵两声。

电话铃声响起，负责接线的警员一边笑着一边接起电话。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表情越发沉重。

挂上电话后，他便对老七吼到：“老七！市局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八里小区发生命案，让你们去一趟。”

几人抓起衣服就往办公室外走去。

云镜的镜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郑不瑜眼皮都不抬地一挥手，云镜就慢慢消失了。

老七却还愣在原地。

他两眼呆滞，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

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怎么样？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下药的感觉，还好吗？”

郑不瑜绕到了老七的身后，从他肩膀那探出了头，凑近他说到。

阿福在他肩头“嘶嘶”地吐着舌头。

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老七的心口上重重地踩踏着，好像丝线死死地缠紧，勒出了血丝一般。

老七站在原地，整个人却如同魔障一般。

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刚刚还白亮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血红。

而耳朵里，响起的也不是郑不瑜轻柔的嗓音，而是犹如洪水一般呼啸而来的咆哮声。

每一声都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老七被这样的声音淹没，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