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绾双目瞪大,顿时收回扇子,心道:“芜歌?”
思量间,那人已持长鞭折回。凤绾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她的长鞭追得无处脱身。凤绾的扇子不再攻击,而是有意无意地防御躲闪。
长鞭饮血,越饮越渴。她这串鞭之,已吃了不下千人的血!
鞭长莫及!
不反抗,终有被伤的一日。长鞭终于饮下了凤绾的第一滴血!
恰在这时,长鞭骤停,那人冷冷地看着她,满眼怨恨道:“为什么不还手!”
凤绾捂住左臂伤口,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那人道:“你想死?”
凤绾道:“不想。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山崖之上,四目相对,撇生出无尽的冷漠、怅惋与凄凉。
片刻,凤绾再次发声:“人,是你杀的?”她这话并非凭空猜忌,在被长鞭追杀时,已有五分断定。
她是芜歌!一定是芜歌!若是芜歌回来了,见到族人尸骨被人这般凌辱,定不会视而不见,她会与自己一样,将他们好好安葬。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群人并非凰族后人,而是其他侵略者。芜歌见尸不葬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死皆出自她一人之手。今日自己冒然上山,又为碎尸下葬,定是被芜歌认作成了他们的一党之徒,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
芜歌面如寒冰,蔑然道:“是又如何?”随即抽动长鞭,双目凌厉地看向凤绾,“你,我也要杀!”
凤绾道:“为何?”
芜歌道:“凡是上过无崖山的人都得死!”
凤绾心中不甚悲怆!心道:“变了,变了,一切都变了。当年的芜歌何其矜贵温婉,如今竟也成了这般嗜血夺命之人。半容失忆,芜歌堕魔,师父长老双双失踪,凰族当真落到这步田地?这艰险一路,她又有何人可以依靠?
她痛笑道:“是啊,都得死,全都死了。我费尽心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芜歌怒问道:“你是何人?”费尽心思活着?这话不该说在她身上吗?
凤绾又是一笑,笑中带痛,痛中含泪,道:“换了张脸,芜歌姐姐就认不得了?”
芜歌心间不觉一惊,苦思半刻,仍不清楚她打的是何哑谜,双眼望定她道:“你到底是谁?”
凤绾道:“今日我送姐姐出嫁,明朝姐姐看我出阁,两生欢喜,岂不乐哉?”
芜歌眉眼一蹙,鼻尖一酸,像是记起了什么,手中的长鞭渐渐垂落,却再道不出一句话来。
凤绾哭笑道:“佳人配娇子,姐姐果真寻了个好夫婿,来年若有所出,这干娘的位置定要留来给我……”
不觉间,芜歌早已泪眼婆娑,冷冷的长鞭从她指尖滑落。她终是耐不出,嘴唇颤微着,呶呶道:“淩……淩儿?”
方才的一袭话,是当年凰淩送芜歌出嫁时在汲水河畔旁,两人的最后一次闺中话。
未曾想,多年再见,竟已兵戈相向,互为仇敌。
凤绾移步上前,轻道:“是我。”
芜歌顿时喝止:“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