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野的这个请求着实令她下了一跳。

救人？她生平可没救过什么人！怎么就找上她了呢？

木讷一阵，凤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与你阿娘非亲非故，如何救她？”她的言外之意呼之欲出：我从未见过你阿娘，不知其病理，你也不知我有何本事，怎就断言让我救你阿娘呢？

穆云野言语有些激动，道：“你不是神医吗？你一定能救她的！”

“神医？”凤绾惊道，这不就是碰巧救了个人吗？怎么被传得神乎其神啊。

不过看他那般坚毅的眼神，想来是没那么容易劝退的。片刻，又道：“大荒中谁人不知那姜姬是活不成的，偏到了你手上就起死回生了。他们也说我阿娘活不成了，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这是什么逻辑？别人说是死的，我就一定能保她是活的？要是真这么着，还不得累死啊。

凤绾已经学会避开那双眼睛，她知道，一旦看着它说话，就一定拒绝不了！

她冷静道：“我能救下姜姬，是恰巧因为我能救，我知道她因何难产。并非是所有垂危之人经我救治都可逢凶化吉、起死回生，你阿娘也一样！她与姜姬不同，姜姬只是特例！”

穆云野此刻似乎已不在乎她说了什么，专捡漏洞道：“我阿娘怎么不同？万一她也是个特例呢？”

凤绾真想掌自己一嘴，她该加个“唯一”的，唯一特例！即便她知道，无论她如何解释，都拗不过穆云野。

她终是坦白道：“我要是不通医理呢？”

这是一个反问句！

她原本可以肯定地说出“我不通医理”五个字，却仍给他留了一个反驳的机会。

这是穆云野唯一听进去的一句话，而且还在嘴边反复咀嚼了数次，最后只是转身离去，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句话就是一个低阶的骗术，充满了无奈与敷衍。她不通医理？笑话！无非就是不愿救罢了。

走之前，口中碎念了一句咒语，一柄绣有稀云残月的团扇停在空中。

正是坠月修罗扇！

他冷冷道：“扇子还你。”

面色淡漠，先前所有的机灵古怪都泯灭在那一双幽沉的眼眸之下，孤冷的双睫下，像是积了一层厚重的冰霜，耷拉着再无灵动。

这样的冷漠着实令凤绾一怔！

这是生气了？

对于一个在你面前嬉戏惯了的，他的一点反常举动都会令你不知所措。

此刻凤绾就是被惊着了！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竟脱口道：“慢着！”

随即略怀愧疚地说了下面这段日后想起来都会果断扇自己耳光的话。

“扇子你拿着，别弄得跟我对不起你似的！不就是看个病吗？简单！这扇子先扣在你这儿了，你阿娘的病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取回去！”

真是正义啊！真是大义泯然啊！可怎么就说了这么一串胡话呢？

鬼迷心窍，一定是鬼迷心窍！

承诺一出，穆云野的脸色即刻大变，悦然道：“你说的是真的？”

凤绾顿了顿，一双眼倏地迎上了那双期待幸喜的双眸，就跟中毒了似的再次断言：“真的！”

这时她的脸色可谓是彻底僵了，嘴角只随肌肉抽了抽，再做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