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坡底,随从已经带着十几匹马等在那里,严肃看了看齐琰道,“表侄可会骑马?”
“会一点,很久没骑了,试试吧。”齐琰祖父与父亲被流放西北的时候,就是给边军牧马,虽说敬重齐氏父子是将门勋贵出身,可是劳役还是要做的,说齐琰是马上长大的,夸张了一些,不过当初八九岁的齐琰可以算得上是马术娴熟了。
“不成就别勉强,马车和行李都在县城,到县城你坐马车赶路就成了,让林祥骑马带着你吧。”严肃说着招手叫来一个随从,身着麻衣,是子爵府的下人,身形矫健,行动利落。
“哦?姓林?你是子爵府的世仆还是后进府的?”
“回少爷,小的是府中护院。”
齐琰哦了一声,不再管他,“帮我挑匹温良一些的马,我试试吧。”
随从牵过一匹枣红马来,看着筋强骨壮,备着马鞍,马鞍上刻印着精美花纹,马鞍下还垫着锦缎搭背,齐琰接过缰绳,抬手在马额前上下摩挲了几下,这匹马打了个响鼻,眼神乖顺,是匹性格温顺的马。
齐琰扳鞍认镫灵巧利落的翻上马背,抖了抖缰绳,轻喝一声,缓缓催马起步,看来这身骑术还在,齐琰低头对众人说,“还成,那咱们就启程吧。”
严肃见齐琰利落上马催动,眼神闪了闪,唆了唆嘴,吩咐一声,“上马启程,今晚歇在县城,明天还有上百里的路要赶。”
众人应和一声,纷纷上马,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十几匹马泼喇喇的顺着大路奔远。
白塔集驿站一个偏侧小院中,上房之内,两个小厮正小心翼翼的按摩着严肃的双腿,严肃口中不时发出嘶嘶的吸气声,齐安这次没有肃立侍候,也半靠在椅子上,面带痛色的揉着自己的大腿。
“二爷!明天咱们可不能这么赶了,人马都受不住了,明天再这样赶路的话,不用到晚上,到了中午就得全停下,没个几天,人马都缓不过来。”
严肃又嘶了一口气,服侍他的小厮,手上又放轻了几分,“使劲揉,发散开才好,要不明天我是动不了身了。”
昨日晚上,严肃就与齐安商量给齐琰一个下马威,今天一天催马赶路,就等着齐琰受不住了叫停,到时候就这这事儿教训他几句,让他知道这行人一路来接他的艰难,以后路上也好对齐琰说教。
哪里知道齐琰的骑术不差,更是能忍,这一路上是一个苦字都没蹦出来,一天功夫奔出上百里来,自己这行人除了几个经常骑马护院长随,剩下的人全是踉跄着进的驿站。
“自打昨天见到齐琰后,观看他说话做事还算有分寸,识时务,不过今天这一天跑下来看,性子怕是有些执拗啊,日后路上相处起来,不知道听不听得进话。”
“泼天的富贵在京中等着他,二爷只要说清其中的厉害关节,少爷想来还是知道轻重的,至于说这性子执拗吧,也不好说,我看着少爷一路上甚少吩咐下人,二爷你说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从小到现在都没有被人侍候过,不懂吩咐人,也不想求人,这一路上也只是在忍着呢?”
严肃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嘶了声后道,“哎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途中歇过几次,后来随从疲惫懒惰,也不凑上去侍候,他也没叫人,只是自己一个人收拾。或者真是这个原因,在乡野之地见识短少,昨日村中那样不过是做出来看的,这一路跑下来,才漏了底儿,我却把他当成一般京中子弟对待,却是失误了。”
说完看着齐安失笑,越想越是这回事儿,昨日见到齐琰行止有度,言谈之间礼数周全,还存了心思套他的话,自己今日把齐琰当成京中子弟对待,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二爷是把这事看得太重了,所以疏忽了这些小节,昨日二爷话中带了随少爷自己留在山村的意思,少爷即刻就做了决定,想来是个明白人。”
“是明白人就好,虽说子爵府男丁只剩他一个,这子爵府我姑母操持了一辈子,可不能就这么落在他手上,想要这子爵府的富贵,还是过继到二房名下的好。”
严肃又想了想,对齐安说道,“吩咐那些下人嘴严些,谁要是被齐琰套了京中的虚实,我送他去矿山挖一辈子的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