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朵白云悠闲的飘浮在碧蓝的天空上,刺目的夏日骄阳肆无忌惮的照耀在草原大地上。起伏平缓的土丘给一望无际的草原添了几道舒缓的曲线,微风吹过,及膝深的青草翻出道道波浪向远方传去,或红或白或黄的小花在绿色的波浪间隐现飘动。
一条清澈的小河曲折蜿蜒在这草原上,五六顶灰扑扑的毡帐扎在河边不远处,稍远一些是悠闲吃草的羊群,三五个牧民催着马在附近几个小丘上游荡。
远远的一个土丘绿色的边际线上似有红色跃动了一下又消失,过了一会儿红色的跃动再次出现,却是变成了数个,十数个,是骑兵的盔缨在土丘的边际跳跃。
一个牧民飞快的催马跑下小丘,向河边的毡帐奔去,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毡帐中的人,十数个身着皮甲手拿弯刀的汉子从几个毡帐中冲了出来。
“卫军骑兵!卫军骑兵!”那牧民远远在马上就朝着毡帐喊道,这些汉子面色大变,一起往边上的一个毡帐奔去,那牧民这时候也奔到了毡帐边,漂亮的一个翻身跳下马来,撩开帐帘,“萧将军,有卫军的骑兵,十多骑,这时候离这里只有四五里了,跑的不快”
帐中各色皮毛堆起一个厚厚的垫子,锦被覆盖下露出一张憔悴蜡黄的年轻人的面孔。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身着皮甲跪坐在垫子的一侧,另一侧是两个身着皮甲的侍从,正更换年轻人额头上的湿巾。魁梧汉子沉静的看着奔进来的牧民,“慢慢说,确定是卫军,就只有十几个人吗?”
镇定的表情和语气使得那牧民慌张的神色也安定下来,答道:“是卫军,能看到头上的红色盔缨,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是十几骑,后面还有没有,要看等下他们的观察和回报。”
萧姓将军又看向跟进帐中的几人,“青石寨放出的游骑只在寨边四十里,一般是五十多骑,这十几骑人数不对,而且这里离青石寨大营快六十里了。”
“要是探马也不像,探马也放不到这个方向,石可远要收兵回营,也不路过这里。”一个汉子也说道,“当时从溜到这里,就是看中这是个灯下黑的地方,咱们呆了三天了,一个外人都没见到,要是知道咱们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现在才来,而且才这么几个人。”
萧姓汉子点点头,回头看向锦被下的年轻人,年轻人已经醒了,正望着他,虽然面色憔悴,眼神确是明亮。“萧将军,一切都由你定,若是要走的话,你绑着我一起骑马走。”
“是!”萧姓汉子站起身来,“河边的缓坡能藏二十多人,拖云!你带二十人拿着弓箭躲在那里,洪古!你去林中选三十骑兵,打起来后断他们后路,一个也别跑了,告诉林中的人,剩下的人全都做好准备随时走,别弄出动静来惊走这些人。”
十几骑卫军骑兵见到河边的毡帐,松开缰绳,提起了马速,蹄声顿时响了许多,带队的什长面色有些疑惑,离大营五十多里的这个小小的牧民毡帐聚落,在大营立起来后,就有哨探过来查看过,都是卫朝边郡的牧民,每年趁着契丹牧民逐水草而去,迁徙到夏季牧场。这些牧民就趁机到这里放牧,到秋季来临,契丹牧民回到这里冬牧过冬的时候他们再回到边郡过冬。
照着这些牧民的警觉性,这时候该有人出毡帐察看了,正在疑惑,看到毡帐中出来了两三个牧民,搭手望向这边,什长心中疑惑放松了些,也没大意,回头对着骑兵喊了几句小心注意,整队人放马奔向毡帐。
离着毡帐一百多米,队伍一分为二,一队人收拢缰绳原地盘旋,一队人在帐边二十几米处停住,对着那几个牧民模样的人喊道,“所有人都从帐子中出来!刚才不是有个报信的吗?怎么人都躲着?赶紧都出来。”
只是盘马喊着,并不进毡帐范围,那几个牧民见这几个卫军如此警觉不靠近,也不知道怎么办?毡帐原有的人家几天前都给他们杀掉了,毡帐中现在藏的全是皮室军,哪里能出来见人。
什长见几人面色犹豫,一挥手,几个骑兵一起擎刀在手,面色狠厉盯着几人,这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骑牧民打扮的人骑着马绕过他们前后两队人奔向毡帐。
什长面色一变,知道这毡帐肯定有蹊跷,正待拨转马头奔回后队,河岸边冒出二十多人,寒光闪闪的箭矢对着他们五六个人射了过来,立时就有两名卫军骑兵掉下马去,毡帐中也奔出二十几个手拿弯刀的身着皮甲的兵士。
“皮室军!是契丹狗!”什长身上也中了两箭,还好盔甲坚实,中的不是要害,回奔之际回头看向从河岸和毡帐中涌出的兵士,咬牙恨道。
呼哨声响起,不远的树林中奔出几十骑,衔尾追来,蹄声隆隆,十几骑在前面闷声的逃,后面几十骑闷声的追,后面的追兵已经开始分出一队侧向奔出,想要围杀了这十几骑。
忽然身后传来低沉的角声,追兵忽的转了个漂亮的弧线,奔了回去,不再追赶。那什长听到角声又看到追兵退回,拨马转向,十几人奔向了一个小丘,远远的正能看到毡帐前人马晃动。
再回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一片耀目的红色跃动,二百多骑的大队正向这边驰来。
什长伸手指了三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哨探看到楚校尉的大队了,你们去禀报楚校尉,说河边毡帐那里有百多皮室军,有大约五十骑兵,弓箭手和步兵五十左右。”
看了下插在手臂上的一支箭,伸手拔下,闷哼一声,“用的是骑弓,弓箭手和步兵应该都有马,树林中还有没有再多人不清楚,让楚校尉小心。”
“嘭!嘭!嘭!”三只旗花火箭在空中炸响,声传四方,三团青烟在高空缓缓飘动。抬头看看空中的青烟,又看向一里多外列队齐整的一百多皮室军,再回头看看自己带的骑兵,这是石大将军的亲军护卫营,作为营副尉,楚校尉今天带了整整一队骑兵,一百六七十人,自信这队骑兵对上人数不相上下的皮室军绝对不会落在下风。
可是又看紧跟在自己身侧的二十几个衣甲华丽的骑士,楚校尉顿时心中一苦,这二十几个京中来混资历的大爷,华丽的衣甲就与那整齐肃杀的黑色的皮甲,红色的军袍,红色的盔缨格格不入。激动,畏惧,恐惧的面色也与兵士冷峻的神色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校尉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这么早放紧急求援火箭,这里是卫军的地盘,或许对方会不做交战,赶紧逃命是要紧,他不求援,对方就不会急着跑,而急着跑的最好方式,就是对冲打上一架,打的自己这边怕了才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