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长安街,夜色中燥热的蝉鸣声显得凄婉哀怨,却也肆虐不了几个小时,一阵微风中一队人马呼啸而至,知道的看出来服饰乃是宦官领头,不知道的当是强盗横行,稀稀拉拉的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一行人马很快包围了一座府邸,为首的宦官乃是刚上任不久大名鼎鼎的兵马大元帅陈弘正,独孤皇后的亲表哥,不在宫中却投身军队,几番招讨藩王成功,深的皇上欢心。
长安街头比较偏僻的一处,蓝府已被暗中监视数日,只准进不准出,远在山西老家的父亲蓝元隆也被强行送入长安,幼儿蓝成之恰好前日不在家中,随师父山上采药,往常都是一去好几日,这神策军中尉梁守谦没能找到那个幼儿,定是派人暗中探寻。此刻陈弘正拿着圣旨,站在府门口正在思索着什么,纵使三岁小儿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杀气,身后一个个紧身黑衣人目光凶悍,随时准备拔刀冲进去,只等一声令下了。陈弘正却迟迟不下令,挥挥手梁守谦便明白,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院子里落叶恣意占道,看来主人家也没心情打理家务,梁中尉径直走到大厅,盯着正中央端坐的蓝家父子2人,迟迟开口:“听闻蓝老爷修补经史多年,在下本钦佩不已,怎奈这经史之书,却被看出蓝老爷暗藏杀机,诋毁先皇圣宗,令郎还欲谋害皇子,本官今日也是迫不得已,还望蓝老爷及时醒悟,说出修改经史的同谋,并让令郎把灸神功的秘诀叫出来以表诚心,本官一定网开一面,不让蓝家断子绝孙,让女眷流放不受辱!哈哈哈哈。。。。。。”。
这刺耳的笑声让蓝隶轻蔑的笑了,他3岁拜师学艺18岁参透药书结合师傅的针灸自创灸神功,受父亲影响博览群书,得“赛华佗”的灸神功岂能随意托付恶人,子孙自有自孙福,如今宦官当道,朝堂内外暗流涌动,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祈求苍天有眼保佑麟儿躲过此劫,保佑继室苏氏能安然出逃,多拖延一时是一时。
三炷香后,梁中尉的耐心消磨完了,这不识好歹的倔强老头,是时候给点见识,穷酸文人都是一个德行,满口的之乎者也,只怕是见到一点点血色就会站不住,梁中尉大喊一声:“来人”,府外的黑衣人应声而到,他指派几个人去后堂“请”女眷仆人过来,不一会丫鬟下人还有一位像夫人的女眷都被带到大厅,梁中尉盯着服装各异的下人冷笑,一个太医院公府主仆家眷才十几个人,他不满的挥挥手,老宅的侄子堂亲外戚都被从外面带进来,看到上有七十岁的老妇人,下有足月的幼儿,蓝老爷惊的张开口半天发不出声音,这些人大概是在他来的时候就被同时关押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看着堂亲外甥都因自己被牵连,蓝老爷瞳孔都充满了愤怒的血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梁中尉傲慢的用一根手指掀起一个女眷的下巴,他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想阻止,怎奈还没碰到衣襟就被内力轰出去几丈远的院子里,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项骂人,却被刚进门的陈宦官一脚踩到胸口,瞬间断气了!
蓝隶知道这是一场躲不过的灭门之祸,他一生救人无数,从不求回报,如今家徒四壁,实在没有钱财为自己为家人孝敬这些颠倒黑白的煞神,灸神功能救人也能害人,他曾发誓不可外传,苏氏若有幸生下麟儿那是苍天开眼,若不幸生下女儿或遇害了,他蓝家的神功便是失传。什么长生不老药那更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他不能与狼为伍,梁中尉等不到想要的东西,肯定会大开杀戒,甚至女眷会受到侮辱,他痛苦的看着宛如,宛如是他原配夫人邹氏的贴身丫鬟,夫人难产而死,宛如待成儿如亲生,只是未等她觅得佳胥却要被他牵连。宛如明白了,随后上前肯请梁中尉喝口水稍等片刻,她可以劝说女眷请求老爷开恩,救救她们!梁中尉冷冷的看着宛如,突然拱住她的手腕:“你可知欺骗本官的下场?”,宛如受到惊吓,胆怯的点点头,梁中尉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放开力道,宛如紧忙收回手臂,退下,一会她提来一壶水和一些点心,让梁中尉先吃,差点没再次被打。宛如退后给府上的女眷逐个分发,并且和大家说:“蓝老爷、蓝院公都待我们极好,今日天灾人祸,大家想活命的就不要吃了,去求老爷交出灸神功法和神针,愿随老爷走的就多吃点,黄泉路上好相伴”。一阵细碎的杂嘈声中,只见家眷都拿起点心,先喂孩子然后自己也咬下去,蓝隶看到这里纵使男儿也悲从心来泪如雨,梁中尉不明所以,烦躁的想动手,陈宦官制止了他。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蓝家几十口堂甥亲侄亲家仆等倒了下去,陈宦官一脸愤怒的看着大厅院子,梁中尉发疯似的命人一边亲自弑杀确保无活口,一边让手下到处搜寻灸神功相关的资料和神针,谁也想不到,那点心茶水,尽然让蓝府无一活口,让灸神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可没法像皇后娘娘交代,枉费他们如此一番的谋划了。
前日蓝隶从宫中回来,便让苏夫人紧急联络前来贺喜她们的师兄公孙止,并嘱咐一定要晚上暗中前来,苏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前夜师兄刚来他们就密谈良久,然后师兄就要她收拾家里唯有的一些银两,师兄用力拓开水道,将她从水道送出去,蓝隶修补水道,他们便离开了家,沿着河岸一路前行,直到师兄偷来一艘小船才开始沿江行驶。
疾驰而来的一队人马,天亮的时候缓缓而去,蓝府的大门贴上了封条,没人知道被血色染红的院子中,正埋藏几十具尸体,没人知道被鲜血浇灌的花草会不会还是那样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