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嗤笑,“我说什么来着,你别作茧自缚,一天天疑心自家房梁上趴着几个禁军的探子。”
“这种话说不得!”
“什么话也说不得,难怪东宫与陛下心生芥蒂。我就问问何淑嫔知不知道她堂姊何宁嫔当年是怎么没的,她就吓死了。”
沈江东无语问苍天,“熙宁二十年之前的事更说不清,旧事有什么好提的?”
“不提旧事,可就没有前车之鉴了,”沈夫人道,“没有了前车之鉴,还不知道将来会闹成什么样。先不说东宫兄弟几个,太康公主虽与先皇后并无血缘之亲,但是她才是最像先皇后的。这几个兄弟,多半不及太康公主。若是公主再搅进来,只怕以后永无宁日。毕竟先皇后娘家的事,东宫不知道,衡王不知道,徽王也不知道,只有太康公主知道一点影子。”
沈江东听了道:“往事不说,遂事不谏,也没什么不对的,也许是你想的太多了。”
“也是,”沈夫人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沈江东的酒已然被吓醒了,“夫人合该到乌台去,才不辱没了这般才干。”
“言官的差事我干不了。现在有多少人害怕言者不利己,而思以中之,激至尊之怒,封言官之口,人接黯然缄默,谁与陛下言天下事者?”
“照你这么讲,如今是混帐世界了!”
“难道不是么?还要我再质证一番?树大必……”
沈江东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无语问苍天,“得,你可别说了!”
方慧妃挑了数位宫人给东宫使唤,寒烟也在其中,却并无封号。东宫是否待见她、迁怒她,旁人便不知了。太康公主与方慧妃都颇有手腕,事情就此压下,无人再提。
沈和靖在家里闷了几日,这一天与沈夫人交好的承平伯夫人出城去白云观小住,沈夫人也带着沈和靖同去。陈琴川病了,并没有跟着来。一行人走到半道儿,嘉国公府忽然派人来禀报说“二姑太太那边来信儿了。”
承平伯夫人知道嘉国公府如今没有女眷在府里,不方便答礼,便想着叫沈家母女先回去。沈夫人却说:“让和靖回去就好了,我也有很久没有去过白云观了,正想去住两日。”
沈和靖知道沈夫人从来不喜欢在京城里久居,于是答应着。沈夫人派遣了许多来人跟随沈和靖回城。沈和靖辞别了承平伯夫人和沈夫人,便掉头往城内去。
谁知走了一里多地,沈和靖的马忽然就卧倒了。众人没有多余的马,正待商议让哪两个人共乘一骑,只听见官道上轰轰隆隆有一行人经过。为首的锦衣公子穿着华丽,剑眉星目,看见嘉国府的徽记,于是主动上前称自己是太常寺卿陆亦正之子,来询问沈和靖可要相助。
经过了上次的事,沈和靖对在城外碰见的陌生男子总是先怀了三分猜忌。云影代答了嘉国府坐骑不够之事,陆公子便说自己恰好是从黄花城买马回来,说着让随从牵了一匹马来交给嘉国公府的侍从。说完像向沈和靖致意,便告辞而去。
云影笑道:“这位路公子真是个热心肠,这一阵风似的话还没说完就走了。”
沈和靖道:“没关系,已经知道他是陆家人,等咱们回了府,再差人将马送去陆家,给他道谢就是了。”
沈和靖回到嘉国府,见了姑太太那边来的人,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遣人来问候而已。这位姑太太原是嘉国公沈江东胞妹的女侍,沈江东的胞妹过世后,她又回嘉国府在沈夫人身边呆了数年。至出嫁时,沈江东认她为义妹,还上了谱,故而府里都唤她二姑太太。二姑太太出身不正,府里的下人提及她总是又羡艳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