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道:“没事没事,就是有些发热。很久不见南平了,明儿叫她进来吧。”
太康公主道:“好。”又说,“我今日不回府了,在这里陪爹爹,爹爹快点好起来。”
今上看向太康公主,忽然说:“清远,自从承赋离京,京卫多年未曾有师贰了,我有意让府军卫的指挥使元凌波出任京卫副统领。以后府军卫的事,你多留心。府军卫的衙署是你母亲当年苦心孤诣创设的……”
“我去府军卫?”太康公主惊异道,“这不合适,不如让弟弟们接手。”
今上只是摇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母亲如果还在,她一定会同意。你小的时候你母亲就说,不希望你是深闺里的花朵儿,希望将来把你看作一位镇国公主。你今年已然而立,私事也好,家事也好,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爹爹信你。只有一点,这件事不能外传,最好不要让驸马得知,你明白否?”
太康公主听了细细想了想,方道:“我不知道爹爹在布什么局,不过既然您这样说了,那女儿一定竭尽所能做好。”
沈和靖昏昏沉沉了一天,也没正经吃饭。傍晚时沈夫人来叫她吃饭,她随意梳了梳头就往上房去了。用餐的大圆桌正中放了一盏灯,这让她想起了听松轩的餐室,于是站起身来将灯拿到窗边。沈夫人忽然笑了笑,“睡醒了没?今儿可别睡颠倒了。你爹爹今日这个点了还不回来。”
正说着,只见沈江东大步走进来,笑道:“你们先吃,我去换衣裳。”沈和靖胃里好像有石头堵着,没动筷子,沈夫人也没说话。一时沈江东换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衫来,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秀雅非常。三人围着桌子坐定,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沈江东有些莫名其妙。
沈和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睡醒,只听沈夫人问:“陛下今天什么反应?”
沈江东道:“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今天到三千营去了。”
原来如此,沈夫人叹了口气,“我们俩昨儿没回来,你没听见什么风声吧?”
沈江东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又怎么了?”
沈夫人冷笑:“淑嫔娘娘疯魔了,看来你还不知道。”
“你别乱讲,”沈江东急道,“有许多话你只管放在你的心里就是了?何必一定要讲出来呢?我并不是害怕咱们府上隔墙有耳,我是害怕你在家里说习惯了,出门不妨头讲出来,又是一场故事。你离开京里,平日不出去应酬,把以前的谨慎都丢了。自由散漫自然好,可是也得分地方吧?有些人讲不得,有些事讲不得,你少说一句,好不好?”
沈夫人向云影使了一个眼色,云影会意,出去带上门。沈夫人把今日太康公主过府说的话说了一遍,沈江东听了面色大变,怒火中烧,脸色极其难看。沈和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此刻听了只觉得麻木,没什么表情。
沈夫人末了道:“就这样,你知道就行了,这件事就算压下了。”
沈江东看向沈和靖,沈和靖忽然低声道:“就说我病了,我最近不出门就是了。难不成还能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沈江东还要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只好叹了口气。沈夫人道:“吃饭,先吃饭,菜都凉了。”
沈和靖拨弄着碗里的肉丝儿食不下咽,随意吃了两口,便先站起来道:“我还是觉得困……”
沈夫人道:“去歇着吧,夜里想吃什么再让厨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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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忠厚是无用的别名’,也许太刻薄一点罢,但仔细想来,却也觉得并非唆人作恶之谈,乃是归纳了许多苦楚的经历之后的警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