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回答,他的话好像在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从前,风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运动着,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年四季不停地流动。春天,他闻不到花香,看不到花美。夏天,他感受不到炎热,因为他的心一直是一座冰窟。秋天,他心里的悲伤会随着落叶增加。冬天,他的世界再找不到一丝生机。他只是机械地跟着生命的时间在往前走,没有情感,不抱希望。”
孟夕夏静静聆听着,望着无云的天际。
陈枫揽着孟夕夏的手在她肩上动了动,下巴蹭在她的发上,说话的语气里有了更多的温情和感激:“但是自从遇见了云,她的自由,她的快乐,她对世界的期待与向往,她的捉摸不透,她的千变万化,都让风深深地着迷。他喜欢上了云。因为对云的喜欢,风变了,变得有温度,变得对这个世界有感觉。风不再盲目地没有情感地吹着,他有了目标,他在这世上的使命,是要让云更自由,更快乐,更丰富多彩。他要带云去游历这世间一切她想去的地方,他要陪云一起看她想看的所有风景,用他的一生去陪伴她。”
孟夕夏听到这里,心里的暖意已经涌遍了全身,其中一部分化作了她眼眶里打转未落的热泪。她缓缓问道:“那,如果风想吹动的那朵云,飘着飘着就消散了,怎么办?”
陈枫双手搂紧孟夕夏,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闭眼感受她的问道,坚定不移地回答:“不会,风相信他和云的爱会让她凝聚,他们的誓言会让他们一直拥有互相陪伴的力量。风会永远陪着云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云也不会让风回到原来的孤独寂寞里。”然后,陈枫反问道,“对不对?”
孟夕夏抱紧陈枫,依偎在他的胸前,闭眼。她眼角有泪滑落,但却一点没有伤心的感觉。这是欢愉的泪水,是充满力量的泪水,是带着期待与希望的泪水。她嘴角扬起微笑,声音柔软却吐字有力地回答:“对!”
虽然孟夕夏提出不用所有人都同去,但挡不住大家对她的关心,每个人都想为她的手术出一份力,哪怕只是配合地听着也好。将近三点钟,孟家、陈家总动员,所有人都陪着孟夕夏来到医院。
陈澜和孟渊作为共同好友,为两边的朋友简单介绍彼此,大家略作寒暄后,就进入了正题。
赵庭芳让陈枫和孟冬正陪着孟夕夏,去做一些常规检查,而四位家长,照例还是在赵庭芳的办公室谈话。
赵庭芳尽量面对大家,但是主要对着陈澜和孟渊说话:“是这样,夕夏的手术定在周三,上午九点。这两天你们帮孩子收拾收拾,周一就过来办住院手续,提前住到医院来,我们好随时观察她的情况,提前做些准备。”
陈澜说道:“好。”然后她提问道,“庭芳,那晚上能陪护吗?”她可不愿意让女儿晚上一个人独自住在医院里。陈澜的问题提得看似并不重要,而且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关心的不就是这样细节的事情吗?而且甚至会对更细节的事情进行反复提问和确认,因为内心的紧张和担心。
“可以,我帮你们申请到了一个单人病房。手术前,夕夏身边也离不开你们的陪伴。这么大的手术,孩子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你们陪着她,也能让她放松很多。”看出了陈澜脸上的担忧神色,赵庭芳宽慰道,“陈澜,夕夏的病情是复杂了些,不过你放心,她的病情我们已经研究了很久,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为她制定了这一套手术方案的。相信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夕夏,她不会有事的。”
陈澜对赵庭芳勉强挤出笑容,点头。虽然她心里明白赵庭芳说的都对,而且她也相信赵庭芳的医术,但是即便孟夕夏的手术一点风险都没有,她这个母亲还是会担心,会害怕。因为对自己的孩子,母亲的爱太深了,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在陈澜心里,女儿此时就像是站在防护重重的安全的悬崖边,她看着都会觉得心惊胆战。
虽然这么多年来陈澜和孟渊已经学会了以一颗极尽淡然的心看待女儿的病情,但是临到真的要手术了,陈澜还是忍不住为女儿担心。加上此时儿女不在跟前,她也就不再压抑自己对女儿手术的担忧,让这种多年积蓄的情感释放了出来。
孟渊看到妻子突如其来释放的紧张和不安,握住她的双手抚慰道:“澜儿,庭芳是专家,她说没事夕夏就一定会没事的,你别这么担心,一会儿孩子们来了看到不好。”
刘佳也安慰道:“陈澜,我们相信夕夏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福厚的,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在丈夫的抚慰下,在大家的安慰下,陈澜的心里满满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和孟渊一样,在女儿手术成功前,陈澜只得忍耐住心里的不安和担忧,继续听赵庭芳跟他们嘱咐接下来几天要做的配合工作。
孟夕夏做完检查回到赵庭芳办公室。赵庭芳看完检查报告,对孟夕夏简单讲述了手术的安排,然后嘱咐几句好好休息的话。完成今天关于手术安排的谈话,赵庭芳起身送大家出办公室,站在门口目送一行人走出视线后,转身进屋继续工作。
回到孟家的所有人,心情似乎都有了看不见的变化。不过大家也似乎都有想同的默契似的,依然展现出和平时一般的样子。晚餐的餐桌上,说着笑着,聊着乐着,两家人还是那般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