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情况是,一个修行之人能够感知另一个修行之人的思维,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是一种很密切的关系,通常只存在于最亲密的朋友之间,或者存在于一白莲长老和他的弟子之间才有。冷子丘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拿不准走哪条路时,最好耐心等待。”这是冷子丘的师父多次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要听从自己从前师父的忠告,尽管他怀疑太和真人希望自己采取相反的态度,因为他会再提出要志鹏做他的弟子。
他要等待。
他要观察。
他们在罗浮山上的任务互不相干,但他要密切注视志鹏。一次使命还不足以考验这个青年,考验还有很多。
只有那时,冷子丘才能看出志鹏是不是一个真正意志坚定的可造之材。他在罗浮山会经受考验的,因为志鹏不会喜欢他被授予的任务的。冷子丘不禁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青年不是当农夫的材料。他应该去成就另一番事业。但是他的道路是否会与冷子丘的道路相交,冷子丘还不知道。只有等他知道了才能做出选择。青年必须有力量驱散前一位弟子留下的阴影,而废剑郎君欧阳磬留下的阴影又深又长。
冷子丘转身离开岩石嶙峋的江岸,朝货船走去。是的,他要密切关注年轻的志鹏。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命运不会给他另外的选择了。冷子丘在货船上修复了的过道里穿行,最后来到志鹏的客舱,他敲了敲门。
“进来。”志鹏大声说,青年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外面山上的峻岩。“我很高兴离开这个地方,大师”志鹏用打招呼的口吻说,“在这里我目睹了太多的死亡。”
“你表现得很出色,”冷子丘说:“我能感觉到你比比武时进步了。”
“我感到……很震惊!”志鹏轻声地说:“我原以为我知道真气的威力,但我现在才明白,我对真气的了解只是冰山的一角。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只有当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时,那股威力才开始进入我的体内。”志鹏转脸面对冷子丘,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他的脸。
“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冷子丘笑了:“你在进步。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沉默在他俩之间延续,但这是一种令人欣慰的沉默。以前每一次谈话,冷子丘都仿佛能听见志鹏拼命压抑的恳求。
现在他只感到志鹏接受了他的感觉,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这是青年取得的另一场胜利,冷子丘由衷地赞叹。
“我们明天就该到达目的地了,”冷子丘说,“我担心罗浮山的局势会很严峻。”志鹏的目光与他凝视的目光相遇了。那双黑眼睛里的神色是焦虑的,但在这目光后面,冷子丘感觉到了力量的存在。
“我知道,”志鹏说,“我也有这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