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漆黑的水面,志鹏问道:“再过两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姆巴。你愿意再帮我最后一次吗?”
“当然愿意!”姆巴不假思索地说:“愿意帮你,怎么帮呢?”
“帮我克服我的愤怒。”志鹏说着,他的手指握成了拳头。志鹏低头望着自己的拳头,再慢慢地把手指松开了,他突然抓住破木料的边框,低吼道:“阿贾使我怒火中烧,他利用别人作为自己牟利的工具,我真想杀死他。但我不满意我现在的这种情绪,也许冷子丘说得对,我现在去阻止阿贾,实际上只是为了发泄我自己的怒火。”
“你看上去很平静。”姆巴评论道:“我看你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改变。”志鹏轻声对番人说道:“我刚刚好像悟出了一些道理。毕竟冷子丘永远也不会收我为弟子了,可能他觉得我不够格,也许他是对的。我大概不可能达到他的标准。”
姆巴吃惊地问道:“那么你没有为此而生气吗?”
“没有。”志鹏平淡地说道:“我的感觉很奇怪,姆巴,就像有一个背了太久的大包袱突然被卸掉了。也许我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菜农,而且,好好做事……好好做人,也许要比成为一个白莲剑客更加重要。”
“那么阿贾怎么办呢?”姆巴问道。
“太和真人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有数以亿计的人,而整个白莲圣教也只是其中的一小群人。他说我不可能纠正所有的错误,所有的生命都必须学会为正义自己而奋斗,而不能总是有救星从天而降。”
说道这里,志鹏扭脸看着姆巴,正色道:“也许这正是你们番人必须做到的。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今天我决定放下心中的宝剑。”
志鹏把脸扭回来继续道:“我曾请求你离开你的番人同胞,给我们一个机会来帮助你们。我没有违背那个诺言。我不会看着你们的血汗钱这样被夺走。姆巴,我会支持你。而且无论如何,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冷子丘的打算平心静气,调动真气运行织补破损的肌肉组织,抵抗感染炼心之法,静观为宗。静中之观,有观无物;观中之静,以静而动;元精溶溶,元神跃跃,元气腾腾,三元具矣。采取之法,真意本于真心,真元由于真意,引之而升,如珠之引龙,懦懦乎不蹻不慢,引之而降,如竹之引泉,涓涓乎不疾不徐,如奏笙簧,如调琴瑟;男欢女爱,夫刚妇柔,两情和畅,送入黄宫,而采取交会之理毕矣。
然而冷子丘却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的思绪总是回到志鹏身上,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他们谈话时青年脸上那副遭受挫败的神情。为什么这青年一次次地努力,百折不挠?
这些年来,他见过许多青年。他也曾多次温和地直言相告,说他们不具备一定的素质,不可能成为一名自己的弟子。他是怀着慈悲的心情这么做的,免得他们直到最后才痛苦地了解真情,自己真的是这么做的吗?
这样的心绪不宁,让冷子丘放弃了运功疗伤,他决心躺到床上去睡觉。懊悔会使他夜不能寐,而他需要睡眠。货船上寂静得出奇。在与水匪激战之后,每个人都感到筋疲力尽。
冷子丘只能听见波浪拍打江岸的声音,还有某种动物在货船底下滑行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也放进江豚吧,他希望这些单调的声音能使他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