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眼见着他要拿下画像,也立即伸出手去阻止,“王爷这是做什么?王妃的这幅画,确实画得不错,为什么要拿下来呢?”
“本王,已经不想找王妃了。”琰宸扫了余香一眼,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懈怠,干脆利落的将画取了下来,“所以这画,也不必留着了。”
余香看着他将画纸卷成筒状,又寻来了一长盒,将画收在里面,心堵得厉害,“王爷,既然不想找王妃,那为什么要将画收起?就当是留给自己一个念想,也不错。”
琰宸掀起眼皮去看余香,语气非常的坚定,“不必留着,本王也不想给自己念想了,不然真成了痴心妄想。”
他深吸了一气,烛火照应在他俊美柔和的脸上,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在披在肩上,鬓角的长丝,散在两侧,显得他更加清瘦了。
余香从他的眸中能看到一丝无奈,又掺杂着些别样的意味。
她何尝不是痴心妄想?
罢,余香转了个身子,看向房内别处的摆设。
琰宸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你想好何时要走了吗?早些准备妥当吧。”
“妾身在王府多年,总该好好道个别,本想着这几日便走的,但又有些不舍。”余香嘴上搭着话,脚已经迈出去,往整洁雅致的房间里随处走动。
“那也好,那再过几日走吧。”琰宸将那长盒放置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王爷,能替妾身好好照顾荷花吗?”
“你没想带她一块走吗?”琰宸语气里略显吃惊。
“妾身想过,但又觉得荷花她有自己的人生,妾身不能将她一直绑在身侧。就如同王爷不想一直将妾身绑在身边一样。”余香微微垂眸,目光定格在房内整洁的梳妆台上。
指尖划过,也不沾染一点儿灰尘,看来琰宸将这处地方打点的特别好。
“你走之后,本王自然会将她安排妥当了,也会给她寻个好人家。不过你若是想等她出嫁之后再走,本王也依你。”
余香淡然一笑,回首看了他一眼,福了福身子,道:“妾身多谢王爷。”
日落西边,金黄的残阳洒下一片朱红的薄纱,如同团团火苗在单薄的白茫云中穿梭。
殿的四角高立,四周镶着金边,金砖玉瓦下,南庭殿中鼓瑟吹笙,热闹非凡。
兰妍兮站在南庭殿不远处的宫门口,就能听见里头传来歌舞的声音。
她步调不急不缓,朝南庭殿走去。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柔和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盘龙在大殿的墙中央。
最先入人眼帘的正是大殿中央摆放着六尺长的圆形台子,台子周边有朱漆色矮红柱,上面镶嵌着碧绿的宝石,在殿内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耀眼。
台上的宫娥身穿着统一绮丽的舞裙,纤腰慢拧,腰间的飘带,随着她们的舞步,也飞舞在空中,她们宛若是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
琴音渐响,宫娥们统一向空中抛出一条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兰妍兮无暇在此欣赏,她快步绕过长台,走上前去。
只见琰琛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胸前的领口敞得稍大,能看清他白衣里头的里衣。
他身形极长,颓废的坐在地上,任由墨青的丝发遮挡着自己视线,他脸上长了些青渣,眼圈黑乎乎的,看起来好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兰妍兮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他的手上。他一只手里提着酒壶,另一只手里拿捏着一只笔,而地上铺着一张白色宣纸。
琰琛轻微伏身下去,脸都快跟宣纸贴在一块了,他无比认真的在纸上描绘着什么。
兰妍兮福了一身,“臣妾给皇上请安。”她没等琰琛回话,就站起身来,柔和的目光望着他。
琰琛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困倦的眼,看向身侧的女人,恍惚了一下,长睫一颤,缓过神来。
他踉跄的站起了身子,将刚刚作好的画拿了起来,亮在她的跟前。
琰琛脸上转愁为喜,笑得如同一个孩童瓣,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兰贵妃,你来正好,看看朕画的婷儿,好看吗?”
兰妍兮的桃花眼微眯,仔细打量了他手中的这张画作,画上的女子只露出了半张脸来,另一半张脸由碎发遮着,眼底满是柔情。
她的双手抚摸着琴弦,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婷儿?
沈昭仪?
不,她不是,
她眼眸似含秋波,扫过他又喜又忧的脸庞,朱唇轻启,“皇上,你好好看看这画上的人,到底是谁。”
琰琛专心地重新打量了这副画,眸子瞬间便冷了下来,他剑眉微蹙,突然恼火,将画撕得粉碎,全数扔在地上。
在场台上的,跳舞的宫娥,一个个都停下了舞步,直直的跪在上面。
琴弦的断裂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这宽阔的宫殿里。
顷刻间,兰妍兮脸上浮出镰淡笑意,她瞧着琰琛的脸色,这笑声也越发大声。
琰琛微眯起双眼,恼羞成怒地斜睨了她一眼,嘴角紧抿着,也不知再跟谁较着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