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安来到得意楼那个不起眼的小院里,看到的便是一身男装,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的许明婳,此时她正坐在一棵枇杷树下,面前摆着一个廉价的棋盘,正在和自己左右手互弈。正午的阳光从那如华盖一般的树冠下投射下来,为她颇为英气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容安挥退了一旁的侍从,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似乎在看眼前的许明婳,又似乎透过她在看“上辈子”的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可真是相由心生,他默默的在心里感叹这,“上辈子”的婳婳天真娇憨,眉目温顺,脸上有着讨喜的婴儿肥,就连右眼眉梢上的那颗桃花痣都透着一股子天真浪漫的味道。可眼前的人,没有了婴儿肥的脸更显得眉目精致,可浑身的气势却是惊人,那是一种不属于人世的,仿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冷傲,只有长期居于上位的人才能形成这样的气场,便是容安在梦里做了一辈子的帝王,相较于她也是不够看的。
许明婳抬眸淡淡的扫了站在门口的容安一眼,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许久没见你了,今日可有兴致与我手谈一局?”
容安坐到许明婳对面,这才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棋盘,只是前路一片迷雾,群虎环伺,是敌非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局可不好破啊。
“把人都撤回来吧,不是经年的斥候探子,只会打草惊蛇罢了。”许明婳一手执着劣质的黑色棋子,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棋盘,仿佛那是一件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宝物一般。
容安的心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学着许明婳的样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枚上面还有着淡黄色石纹的白子在手中把玩着,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心里却是十分紧张,一双耳朵恨不得竖起来。
“打交道?”许明婳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笑容,“算是交过手了吧,是个很了不得的对手呢,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许明婳想到那个小珠子里的东西,眼里的兴味更浓了,有内部斗争就好,只要不是一条心,那自己就可以回旋一二,甚至利用那些不和直接让他们互相残杀。
容安早就在听到许明婳承认自己和那些人打过交道时便感觉自己的周身一片冰冷,他甚至没有听到许明婳后面所说的话。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的盘旋着,他们已经见过婳婳了,很快就要把婳婳带走了!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的许明婳有些疑惑的抬头一看,却见容安的脸上一片青白,她皱了皱眉,喊了他好几声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这才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她抬手想要探探容安的体温,却被他一把抓住,死死的攥着。
“不要走!”容安将她探出的手死死地握住,力道之大,竟是在手上蹦出了一条条的青筋。
“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症了,我好端端的要到哪里去?”许明婳不悦的看着双目略有些充血的容安,语气有些冷淡,“把手放开!”
容安不住的摇着头,“不,不,不,除非你答应我,不会离开!”
“哈?”许明婳像看怪物一般的上下将容安打量了好几遍,“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刚刚又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容安,我心悦你,不要离开,做朕的皇后,朕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容安有些神经质的不断叨念着,双目一片血红,似乎完全陷入了“上辈子”的求而不得之中。
许明婳闻言却是果断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狠狠的一记手刀将其砍晕。这才冷静的开口朝门外的仆从吩咐道:“来人,容大人突发急症,赶紧将他送回去好好休息。”
说罢,精神力在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后院,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