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感受着自家妹子殷殷期盼的目光,林寿实在不忍心告之她实情,只能自己悄悄地叹了口气,心道一声:罢了,罢了,就象征性的读几天书吧,全当哄自家妹子开心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一道古韵十足的朗读声,开始从这座破茅草宅子中传出来。
林寿正经端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还有一本打开的《大学》,
说实在的,虽然他看起来读的有模有样,其实他还真不知书中其意,甚至书里很多繁体字他都认不得,好在林妹子虽也识得几字,但并没正经读过几本书,也便让林寿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了。
接连半月有余,太平无事。
到了二月下旬,春暖花香,此时时节,正是携娇妻美妾踏春游玩的好时节。
中午时分,梨花村的张里长突然寻上家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县衙衙差。
那两衙差都穿着一身簇新的交领淡青衫,系着红腰带,头戴黑色平定巾,上饰三支孔雀翎并一支雉尾,一副公差公办的模样。
开门的林大娘可从没见过这等架势,堵在门口不敢开门。
倒是张里正熟稔的很,出声问道:“他家林婶子啊,不知今日林家大郎林长青林秀才可曾在家中啊?”
因明朝时为了表示对他人的尊重,称呼对方时皆不会直接道出姓名,而是用“表字”予以称呼,林寿加冠之年时被赐表字“长青”,故而张里正称呼曰“林长青林秀才”。
林大娘也知那是林寿的表字,只是突然看到门口衙差那耀武扬威的架势,竟当场有些懵了,一听张里正竟来询问林寿的情况,心里就又忍不住嘀咕:是不是那挨千刀的林家儿又在县城中犯了哪门子的官司,今日被人家寻上家门来了?
越想此理越觉得如此,不然他一月前怎会突然一夜暴富起来?又是买药治病,又是猪肉白面的,指不定会不会是他犯案子的赃款呢,又一想到那些吃食她也吃过许多,不知这算不算的上是同伙,就有忍不住越发窘迫了。
“敢问里正大人,是不是我那侄子在城里犯了官司被人家告上了衙门?若真是如此,还请里正大人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饶过我家那不争气的东西吧。”
林大娘求情求得迫切,张里正却是笑了,道:“哎呀呀,我的老婶子哎,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家侄子可是走了大运,发了大达,听说他的名字连当今皇帝都听说过哩,县老爷今日派遣我等前来是请他前去县衙报道的,说是有上级敕命下达与他,我的老婶子哎,你家侄子这是要当官来!”
“啊?”
林大娘先是一愣,接着摇头,全然不信,还以为这是张里正骗她开门的托词呢。
张里正一指身后的两个胖瘦衙差,道:“咋的,您还以为俺骗您不成,喏,你看,这两位差爷就是当今县老爷派来的,还带着拜帖呢,白纸黑字的,这可假不了。”
林大娘闻言一瞅,那衙差手里攥着的果然不是拿人的锁链,隔着门板缝隙递进来一张烫金拜帖,上面书写的小篆她不认得,但已知张里正三人今日前来确实不是来捉拿犯人的。
“里正大人,刚刚你说啥?俺家谁要当官来?”
“就是你本家大侄子,林家大郎,林长青林秀才。”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林大娘得到一声肯定的答复后顿时笑逐颜开起来,先是咧嘴大笑了三声,好似李逵一般的爽朗笑声吓了张里正三人一大跳。
她赶紧讪讪地闭上了嘴巴,但依旧笑得眉眼儿都是弯弯的,晃了一下手里的烫金拜帖,然后转身向着东厢房跑着报喜去了。
张里正等三人还被挡在门外,拍着门框急道:“哎哎哎,林家婶子,你先给我等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