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了?”
王典史在车内一惊,将宝刀向后一背,从帷幔里露出来一个东坡帽出来,抬头打眼一瞧,可不嘛,一片青灰色的城门高耸在眼前,上面青石楼匾上所刻的不是“银丰县”三字又是何字。
此时已到傍晚暮鼓敲响之时,城门口人声鼎沸,往来不绝。
王典史挠着后脑勺,浓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嘴中喃喃自语:“怎么就这般轻轻松松的回来了呢?不能够啊,不应该啊,强盗呢,歹人呢,怎么没出现呢。”
“四老爷,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夜禁了,咱们入城歇息吧。”
马上小厮说着话已熟络的驾车准备入城。
“掉头。”王典史却道,“我们回去!”
“啊?”小厮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回去?回哪?”
“你说他娘的回哪,肯定是回济南府啊!”王典史的脾气有些暴躁,说话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转过头来他自己小声自言自语,“肯定是今日我走得太过仓促,山中那伙强盗歹人还未来得及打听到消息,这才未能露面,老子那就再大张旗鼓走一趟,再给他们一次动手的机会。”
“可是四老爷……”小厮苦笑道,“若是这时候回去,只怕就到了济南府也是后半夜了,夜禁之后咱们恐怕入不得城门只能露宿在城外,这才初春,晚上风凉,咱们人困马乏的哪里能熬得住,万不如今日先在县里歇了,等明日赶早再回去也不迟啊。”
小厮这话说得在理,可是此时的王典史哪里能听得进去,怒道:“怎么,你这小兔崽子想吃板子了不成,老子说回去就回去,少他娘的废话!”
看他面色不善,小厮当下不敢再多嘴,只得牵引着坐下骡马调转过车头来。
王典史这才气鼓鼓的重新钻进了车篷里。
马车掉头倒是容易,可是跟在马车后面乔装打扮的十位衙差们可就全都不干了。
话说从济南府到银丰县那可是足足有一百多里地的山路啊,中间又曲曲折折,坎坎坷坷,他王典史是坐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他们几人可全凭着一双肉腿在走啊,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赶回了银丰县,本以为今夜能回家好好休息一晚,谁曾想他王典史到了城门却不入,竟反倒还又要折返回去,怎么,想要学习古时治水的大禹,也要来个过家门三载而不入的典故?
掉头重返?
说得轻巧啊,那不让人又得再走上一百多里地的山路?
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众衙差中的李班头自问在衙门内有几分薄面,赶紧快步跑上前去与王典史交涉,谁知刚说了两句,就顶着一脑门的官司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四老爷有令,一日不引出那伙强盗歹人出来,尔等一日不得返回县中休息,谁敢多嘴,杖责一百,衙门永不录用!”李班头哭丧着脸报出了王典史的杀手锏。
众人心中一声哀嚎:我日啊!
这简直是抓住了他们衙差皂吏的命门,由不得他们再做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