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赵知县沉吟了一下,“贤弟有何妙计?快些讲来,本官愿洗耳恭听。”
“大老爷莫急,卑职虽说想出了一出妙计,但在大老爷面前徒算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想来凭您那聪慧过人的眼力劲,肯定是一眼便能明了。”
王典史先是恭维了几句,这才转身冲着大堂外招了招手。
随后,堂外石阶下,一个青衣小厮赶着一架青幔马车缓慢走入了县衙大堂内,一人一马恭敬而立,静等吩咐。
“这是……何意?”
赵知县和孙县丞二人全都不解,望向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王典史。
“二位老爷不急,看我稍微捣腾一番,自然一看便知。”
说罢,王典史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又从马车内寻了一件暗紫色的长衫,也不避讳堂上诸人,当众脱下官服换上了长衫,又寻了顶黑色的东坡帽顶在了脑门上。
他穿戴整齐,站在大堂上张开手臂转了一圈,问道:“大老爷请看,下官这般装扮像不像一介商贾?”
明朝商贾地位卑贱,出门在外虽然穿不得绸缎大褂、坐不得轿子,但一袭锦绣长衫还是能穿得的,况且王典史还在腰间悬着一块碧绿的翡翠玉雕,一眼便瞧出造价不菲,果然像极了那粗俗不堪的商贾。
赵知县不是傻子,一点便透,喜道:“莫非王贤弟想要效仿那巧破圣旨遗失案的林秀才,也要来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之计不成?”
王典史脸色当即垮了下来,道:“大老爷这是说的何话,明明是下官心系朝廷天使安危,不惜以身犯险,欲要佯装巨富商贾引那伙歹人露面,与那只会阿谀奉承拍宦官马屁的林秀才有何关系。”
他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关键还义正严辞,就这脸皮厚度让人不由得敬佩三分。
赵知县拍拍脑门,自知失言,自那林秀才将那圣旨遗失案告破后,整个县衙内谁不知道王典史对他满是怨言,赶紧改口道:“是极,是极,王典史不愧为本县梁柱,竟能想到此等妙计,想那伙歹人必无法遁形,只是若真将那伙强盗歹人引诱出来,又该如何缉拿?”
“大老爷放心。”王典史道:“下官已想好了万全之策,临来之时已让本县李班头在众衙役中寻了十位武艺高强的好手,佯装过往的旅客,暗自埋伏在下官的周围,保管只要那伙强盗歹人们敢露面,断无一丝逃匿的机会!”
衙门口石阶上,李班头亲自领着十位身强体壮的男丁位列两旁,皆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短褐,头顶斗笠,脚踩草鞋,若非仔细观看,还真瞧不得是县衙内中众皂隶呢。
“好,好,好!”
赵知县看罢,忍不住连声赞叹,又扫了一眼成竹在胸的王典史,拍着他的肩头,由衷地赞了一声:“王贤弟啊,你真乃本官的展昭啊!”
明朝时包公审案的戏曲早已风靡全国,赵知县这句赞言,也顺带将自己比喻成了那个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大公无私的包公包龙图了,脸皮实属是也跟着王典史学着厚了一些。
“王老弟,为兄也祝你智擒强盗劫匪,马到功成!”孙县丞也奉承道。
王典史当场大手一挥,面对大衙上“明镜高悬”的牌匾,胸中豪情万丈,“现在,该到了某家大展神威的时候了吧,小小林家小儿,竟也敢欺我衙内无人,今日就让他看看某家的真正能力!”
当天,王典史就在赵知县殷切希望中,亲自率领着乔装好的众皂吏们踏上了破案的征途!
……
不过,话说回来,赵知县虽然嘴上连连肯定,但心里其实还是挺犯嘀咕的,自王典史前脚刚走,他就忍不住出询问身侧的孙县丞,道:“孙贤弟,你说王典史此行能否成功啊?”
孙县丞纠结了半天,答非所问道:“要不明天一早,下官陪同大老爷前去臧华山上的清泉道观上几柱香吧,听说那道馆里供奉的道君挺灵验的。”
赵知县一听,脸上多了几分苦涩,又赶紧板正好面孔,严词厉色道:“孙县丞这是说得何话,我等为上官者怎能对下属如此没有信心,再者说了,咳咳……本官是信佛的,明日你我还是去城外的寺庙里给佛陀上几柱香吧。”
“额……”
孙县丞差点被噎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