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深吸一口气,开门而出,远处火把闪烁,两骑踏马而来。
深夜闭坊之时,还能骑马穿坊而来,当然是大理寺的人了。
方横山远远的下马,后面跟着的司戈手里捧着一个包裹,两人快步过来。
包裹递给李长安,方主簿擦了一把汗:“七郎啊,先换上衣物,又有案子发了,今夜是来不及为你摆宴相贺了。”
李长安披上黑色的大理寺官服,腰间镇狱铁牌塞好,再跨上那把长刀,急问道:“又死人了?”
“北里花馆的那个牙娘!”方横山上马,命那司戈:“马给七郎,你速去传令平康坊金吾卫,锁住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
……
平康坊北里花馆里,牙娘死得很安详,面带微笑,失去生命力的眸中却还带着几分奇异的迷醉。
“如何?”裴青鳞在黑暗中沉声问着。
“窒息而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脖颈处也未见青紫。”李长安用一根银针强行拨开牙娘的口唇,看着舌头:“一般窒息而死的人都会有挣扎的痕迹,咽部会出现红肿,舌头因压力而吐出……”
“她身上没有任何这类痕迹,又为何窒息而死?”
李长安银针轻轻刺出,刺入牙娘身上各处肌肉中,感受着银针反馈的力道,他摇头:“很可怕,牙娘是浑身肌肉失去了控制,松软如棉,所以连呼吸都没法进行了。”
裴青鳞皱眉,似乎没听懂。
李长安起身解释:“即便是呼吸,也需要肌肉的力量,而牙娘浑身经脉和肌肤都失去了力气,所以她根本没法呼吸,看她死时的神情,似是中了一种秘术,或者是某种毒药。”
他口中解释着,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九残的身影。
“今夜我已帮你收拾了残局,但不是每次都这么及时的……”九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着。
裴青鳞俯身看着牙娘:“李君,你觉得此案是不是跟雪夜屠夫……”
李长安立刻摇头:“看行凶手法还有死时之情形,这绝非一人所为!”
这时候,方横山从一旁卧室急步出来,眼神惊异,手里还握着半枚乌符。
牙娘的屋子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在柜子里终于有了发现。
半枚百鬼夜行令!
如今李长安已是自己人了,所以方横山不再隐瞒,低声道:“大人,牙娘柜子里发现了这个,和杜秋娘手里的……正好合成一枚。”
裴青鳞明亮的眼神注视这乌符,冷然:“看来我们是真的想差了,这乌符是牙娘塞到杜秋娘手里的。”
方横山点头:“她许是害怕因秋娘之死被罚,所以故意塞入这乌符,扰乱视线,使得我们不能声张此案。”
裴青鳞握住腰间长剑,冷哼:“牙娘,一个花馆的老鸨,也有这等的计谋和见识?我看是背后有人指点吧!”
李长安慢慢清理着牙娘的尸身,心中暗叹,自己的确是犯了个致命错误,不过现在还好,当时把乌符塞入牙娘柜子里,本就是一招后手,还算处理的恰当。
“牙娘之案另行派人查探,暂时放到一边,如今吾等还是要盯紧了那个雪夜屠夫!”裴青鳞松开剑柄,露出深深的疲倦,她也已经陷入了死胡同。
李长安将薄裘遮住了牙娘的尸身,转身走来,轻轻从怀里取出了丝线和青布,放到青木圆凳上:“大人,这是我在林中发现的东西……我想再验验蒋四娘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