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笑得更灿烂了：“嗯，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从两岁那年开始，每次你洗澡的时候我都偷看的，你明明是个女人嘛，而且那么美，为什么要喊你阿父，我才不要呢。”

九残白嫩的脸上罕见地露出狼狈之色，而李长安拉过圆凳坐下，语气忽然又严肃起来：“北里花馆的杜秋娘被人杀了！”

“此事与你何干？”

沉默。

压抑的沉默。

沉默之后，李长安嘶哑道：“杀秋娘的凶手，用的是沙陀刀法，第一刀刺穿心肺，最后一刀剖膛破肚！虽然看起来是四十九刀，其实只用了一招，我这双眼是不会看错的！”

九残眼皮一跳，李长安眼神冰冷极了：“凶手还把秋娘的袜子塞进了她的喉咙里，你还记得呢吗，长善里……西门柳家三婶就是这么死的，手法和习惯都是一模一样，只除了这次他还带走了杜秋娘的心脏！”

安静。

深沉的安静。

安静之中，九残终于闷声说了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长安冷然：“找到这个凶手，也许就能找到当年那些屠村的仇人，哪怕机会不大，我也绝不能再等了，十年了，我等不下去了！”

九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小心在意，谨慎为先，四境以上修士，我也无可奈何，四境之下，我可杀之！”

李长安没说什么，起身慢慢走向后堂，在这里他取了三支香，默默念着什么，三支香供到了堂中的牌位下……这是个古怪的牌位，上面没有名讳，却写着一串古怪的数字——六百七十四！

李长安从后堂回来后立刻躺在胡床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死，那是因为九残放在胡饼中的某种药剂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许久之后，夜色更深时，九残走出去，她连一盏灯都没带，慢慢沿着屋后走过，一直走到了院墙后的长生碑前。

夜空苍云遮月，冷风吹过黑夜中的院墙，带着几分凄惨之声，群星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九残席地而坐，面前铺开了一层洁白的绢布，慢慢从袋子里取出了一样样东西摆好。

有铜镜，碧玉琵琶，带着香的海螺，檀木雕刻的石榴，半卷绫罗。

她似乎在供奉着什么。

渐渐的，黑沉沉的长生碑下，那累累白骨埋葬之地，一团黑气陡然飞出，呼啸着冲来，直接冲入了九残面前的铜镜里。

越来越多的黑气旋转着出现，发出呜呜的怪声，比夜风之声还要凄厉，全都钻入了铜镜，琵琶，海螺，石榴，绫罗中……

“如是我闻，我佛尊知，五妙供养……有色，声，香，味，触五觉为法……”

九残默默念着神秘的经文，那些呜咽的黑气不停钻入面前的供奉之中，她的容颜也就愈发艳丽，最后容光焕发，又是妖艳了不少。

夜色愈发深沉，九残却已消失在原地。

不过一会儿，九残自皇城方向回来，如鬼魅般几个闪落，进了院中。

她手里还提着一层薄毯，而薄毯里，赫然裹着一个人。

一缕碧色长发垂在了毯外，九残打开来，一名碧发深眸，天姿国色的少女正在酣梦中，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香气。

九残进屋，先把李长安抱起，送到了卧房之内的莲床上，又将那美丽的少女放到他身边，轻轻让两人拥抱在一起，手里便现出了那只海螺，在两人头顶之上微微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