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黛瓦的枝叶随风晃动,白墙上疏影错落,他侧过视线,正对上少年温润的眼眸。
“要化完了。”俞徽咬了口傅韶拿着的抹茶冰淇淋,看着傅韶默默红了耳朵。
“你刚刚不要是不是就是为了吃我的?”傅韶压低声音问。
俞徽眨了眨眼睛,“我平常很少吃冰的。”
“好吃吗?”
“很甜。”
可抹茶不是很甜......傅韶舔了口冰淇淋,好像明白了什么。路上没人,他悄悄抓住了俞徽的手,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我们回去吗?”
——这个人画得快还有私心,一画完人就没影了,把画架跟板子扔着不管,等别人通知再回去。
“不用了,张留白说他们中午一直有人在,再逛逛。”俞徽握紧了傅韶的手,“他们想把明天的赶一赶,好抽空来转转。”
傅韶头一歪压在他肩膀上,把最后剩着的冰淇淋喂给俞徽,他懒懒地说:“这地方真好。”
转角处的酒吧灯光微暗,吉他声飘出半开的木门,窗棂下风铃悠悠晃着,轻快悠扬。
门口小黑板上用□□笔写了酒水五折,俞徽扫了一眼就加快步伐拉着傅韶往前走。
傅韶伏在他的肩膀上笑得绷不住,凑到他耳畔说:“俞老师,你就这么怕我喝酒啊?”
湿热的气息伴随嘴唇的张合喷洒在耳垂上,那人还在继续,“还是怕我拉着你喝酒?”
“明明喝完酒后那么可爱。”傅韶肆无忌惮,手也不老实,从俞徽的眉骨一路摸到了耳垂。
俞徽:“......前边有人。”
傅韶松开了手,人也站直了,他看到前边背对着他们拍照的摄像师,叹了口气,“唯一不好就是人多。”
这地方奇怪的很,走在路上可以一眼辨别处原住村民跟游客的区别,跟古旧的村落一样,这里的居民身上也有种悠久安闲气质。
路边有刻字画的摊子,老师傅手稳得很,没过两分钟就牌子上的山水图就显现了大半。
傅韶小声嘀咕,“这刻的比我画的好。”
一块儿巴掌大的木牌上线条细密复杂,一笔错了整块儿牌子就毁了,连个稿子都没直接上手,不但要手稳,内容也要烂熟于心。
“要刻字吗?”俞徽转头问。
摊子后低头玩手机的年轻女孩儿抬起头,台词说得格外顺溜:“手机链钥匙链五块钱,五个字以下不含落款,珠子十块钱四个字以下不包括落款免费送绳子。”
傅韶小声问:“刻名字吧。”
“刻在珠子上吗?”俞徽在软抄本上写下名字,放在了旁边。
“刻牌子上太明显了。”
坐在后边的女孩儿默默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牌子也就是挂钥匙上,字是大了点可谁去拿你钥匙啊,你弄个珠子是带脖子上还是带手上?比牌子显眼太多了吧?
俞徽扫码转账,傅韶挑了两个好看的木珠子放在红绒布上,老师傅拿着本子眯了下眼,“字写得不错,要按照这个字来吗?”
傅韶眼睛亮了一下,“能根据写得字来刻吗?您等下,我重新写两个字。”
他拿过本子重新写了两个字,递回去后问:“刻落款两个名字换一下就好。”
——他重写的是俞徽的名字。
傅韶从小被他爷爷抓着写大字,虽然是个学渣可字一直都能拿出手。他们语文老师曾经说过他写的卷子,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仔细一看狗屁不通。
珠子直径大概有半厘米,刻名字还好说刻落款傅韶几乎看不到老师傅的手有动,刀尖一点便是一个笔画,让傅韶想起他初中学得文言文核舟记。
女孩儿打了个哈欠,拖着下巴笑吟吟道:“整个景区刻字的不下十家,能在珠子上落款了只有我外公。”
老人拿细字毛笔在印泥上浸了浸,在珠子的落款上轻轻一点。
女孩儿利落地接过珠子,“短绳长绳?”
“带手腕上的就行。”
桌子上的塑料筐里放满了朱红色的手绳,女孩儿拿出两根将珠子固定在中间,“手绳我们自己家编的,结实的很,你不拿剪子剪它是不会断的。”
傅韶道了声谢,从女孩儿手中接过了手绳。
珠子上刻着的名字是俞徽的字迹,落款他拿起来凑到眼前,勉强能看出来是什么字。
见两人走远后女孩儿往后一躺,靠在后边的门板上,“我过来帮忙是过来吃狗粮的吧?全是小情侣,一个个腻腻歪歪酸死我了。”
老人推了推眼镜,“刚刚那俩长得不都挺俊俏齐整的吗?我看着比你天天看那蹦蹦跳跳的节目上好多了,脸上没涂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也不知道要个微信?”
“带妆上镜多正常,不是外公啊,刚刚那俩是一对儿!要是单独来的我直接免单了好吗?”女生一脸不忿,“这年头长得帅的要么有对象要么去搞基,我怎么一个都碰不到?!”
老人继续刻木牌上的山水图,闻言头也不抬,“那你更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人家为什么找男朋友都不愿意找你当女朋友。”
“您是我亲外公吗?!”
身后的交谈傅韶无从得知,他正抓着俞徽的手把那根朱红色的手绳往他手腕上戴。
淡色的伤疤让红绳掩了大半,傅韶拉紧活扣,嘴里念叨着:“希望你这只多灾多难的手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又是烫伤又是被砸的,想想就觉得心疼。
“借你吉言。”
吃过午饭后两人回到了之前写生的地方,画室的同学在小巷道里坐了一长溜,不用连画一个个放飞自我,笔法狂野。
两人手上都多了条红绳,被人问起也是自然,可上边刻着的名字也是自己的,落款小得不行还点红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别人最多只当他们一起买了条手链。
只不过——
“你们在哪儿刻的啊,这个字体我喜欢,你们看我这个,字丑的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