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徽正在剥橘子,剥完后下意识掰了一半塞了给傅韶,傅韶手里拿着冰凉的橘子,有些呆愣。
大概是为了省油省电,车厢里没有开灯,俞徽探身想要拉开窗帘,让窗外的路灯映射进来。
九月中旬的天气尚热,薄薄的两层衣服传递着皮肤的热度,眼前猛然出现的白皙皮肤让傅韶心跳猛然加速,他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喂!别往后边靠了,腿没地放了!”身后的女孩儿不满地提高了声音,并用膝盖往前用力顶着椅背。
刚刚拉开的距离瞬间又成了零,傅韶已经僵住了,连呼吸都快要凭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呼吸正对的地方——俞徽的耳后,正在变红。
俞徽身形也有些僵硬,他迅速将帘子固定住,坐了回去。
傅韶掰了瓣橘子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吞咽。直到剩下的橘子被俞徽劈手夺走,傅韶疑惑地看了过去。
“你不觉得酸吗?”俞徽无奈极了,他刚咬下去差点吐出来,一转脸却看见傅韶都快吃完了!
傅韶用舌尖舔了舔口腔上壁,茫然,“还好?”
俞徽:“......”
傅韶从他手里摸走了剩下的橘子,他的视线放空,看向窗外。
道路两侧种着不知名的树木,枝条划过车窗,缝隙间能看到远处起伏的苍青山峦。
车厢里黑乎乎的,斜前方的同学闭眼睡觉,手机屏幕发着刺眼的白光,隐约照亮周围一个个黑影。
“这地方看着有点......荒啊。”有人弱弱开口。
“大巴、凶杀、黑夜、荒地。嗯,完美。”
尖叫声瞬间炸开,“啊啊啊啊啊!!!!!!”
“我听出来是你了高儒!!!”耳朵尖的人一口指出那个乱吓唬人的人。
接下来的车厢是热闹无比,睡觉被吵醒的人加入战局,原本还有些幽静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
傅韶被这热闹唤回神,从俞徽的包里找到湿巾擦干净手,问俞徽:“什么时候能到?”
大巴的座位狭窄,个子稍高一些的女生都施展不开,更别提男生了,两个人是腿挤腿,手挨手。而傅韶的夜视能力非常糟糕,在这么近的距离才只能看到俞徽模糊不清的轮廓。
视线内突然有了光线,很低,俞徽的手搭在手机屏幕上,光源从手指缝隙中露出,微弱的光亮并不会让眼睛觉得不适。
虽然依旧昏暗,但也足以傅韶看清俞徽的脸。
果然挨的近,都快能亲上去了,傅韶看着俞徽淡色的嘴唇,漫不经心地想。
山道不平,车轮也不知道是压到了哪块儿石头,车厢瞬间向□□斜,傅韶措不及防就朝俞徽扑了过去。
!!!
亲亲亲......
车厢又晃了回去,傅韶迅速往后退,头“哐当”一声撞到了玻璃上,他顾不得疼,眼睛死死地盯着俞徽的......下巴。
然后视线又悄摸摸地上移了一厘米,刚刚好像蹭到嘴角了。
俞徽同样愣住了,他的手顿在那里,手机屏幕长久没有操作又暗了下去,一片黑暗中,俞徽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角。
两个人的默契再一次显露,同时闭嘴装哑巴,傅韶恨不得打死自己,多等等会怎么样?!非得问走到哪了?
这么他要尴尬死,傅韶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黑乎乎的景色发呆。
很快,大巴停了。
居住旅馆早就分好了房间,大巴外旅馆的老板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大声喊着什么,褚老师在一旁翻译:“快点拿行李,住齐云山居的往这边走。”
拿行李的人挤作一团,傅韶就站在花坛上查旅馆——他还没来得及看。
风旅,女生宿舍,不用看。
吉祥旅馆,女生宿舍,不用看。
江旅人,没有。
齐云山居,213,周子晏,张留白,傅韶......以及俞徽。
傅韶捂着脸,他就知道齐老师不会放过他。
大多数拿行李的人都已经散了,傅韶在车厢旁边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跟画包,已经被人拿出来了了。
他背起画架画板,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拎颜料盒。
瞬间负重五十斤。
傅韶心有戚戚,学画画的人体力都不可能差,背着这么一身上山下地,真是个弱鸡两分钟就要倒了。
行李箱轱辘声压盖了旅馆老板的声音,村子里没有路灯,傅韶也腾不出手开手电筒,直接凭着感觉走,还没走多远就被一只手扯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俞徽一言难尽道:“你跟着去吉祥旅馆做什么?”
傅韶:“......”
吉祥旅馆,女生寝室。
两个人在路口僵持了两秒,傅韶交代事实,“我夜盲,看不清。”
夜视不好总比变态强。
俞徽似乎是想笑,但顾及傅韶心情就没笑出声,但语气还是体现出了一二:“我拉着你走。”
傅韶叹了口气,这个戏,他快接不住了。
俞徽拉住了行李箱的拉杆,带着傅韶往前走。
还以为是拉手,傅韶心里嗤笑,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村子里的道路七拐八转,巷子狭窄到只能两个人并肩走过。
俞徽松开了拉住行李箱的手,拉住了傅韶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小心,路边是溪流。”
傅韶自然是看不见的,但他能听到水流涌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俞徽的呼吸轻洒在他的侧脸上。
傅韶大脑放空,一路被带到了旅馆。
只是他刚跨过门槛,这天最令他心脏骤停的消息才正式登场——
“操宿舍居然是大通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