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傻呀!她回来了,你不是赶快把孩子给她,让孩子拴住她。别让她去上海娃的当。”好心叫回秀秀的五嫂说。
“拴住了她的人,拴不住她的心,她的心已经飘走了,即使回来,她还是会闹的,她愿意去上人家的当。我哪能拦住。”顺心无奈地说。
“你真傻,她回来孩子们就有娘了,家就完整了,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话,哄哄她吗?女人爱听好听话,喜欢让人宠着。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你就不能为了孩子,说几句好听话吗?”嫂子说。
“老百姓过日子交的是心,心正光景过起来才踏实,只会哄女人高兴的油嘴滑舌的男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有什么好的?可偏有人不识货。真是傻娘们儿。”顺心无奈地说。
嫂子也无奈地哎了一声。无奈地走了。一阵风吹过,又有数不清的枯枝败叶飘落下来,使秋天的气息更浓了。也给世间增添了许多的凉意。
常言说:“入了八月无空雷。”现在已进入了九月后半月了,却也有雷声隆隆的天气。这天夜里,一阵沉闷的雷声响过,又有几道利剑似的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一阵飓分,地上的枯枝败叶,碎纸片,烂布条儿,沙尘等,都被卷的高高的,高处的还没有落下,又有新的被卷起来,到处是一片狼藉。紧接着又是一个惊雷,夹杂着一阵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吓的凤祥娃娃大哭,喊着娘只往大人怀里钻,凤贵也吓的娘啊叫。顺心搂着两个孩子不住地说:“不怕不怕,有爹呢,爹在呢,是打雷,要下雨了。说着用力搂住两个孩子。轻轻拍着他们,还学着孩子娘给他们轻轻哼着歌,总算孩子睡了。他擦了一下潮湿的眼眶,顶幔上有两个鸡蛋大小的窟窿,还有两个鸭蛋大小的窟窿,在幽暗的油灯下跳来跳去,间或夹杂着老鼠窜来窜去,扑通扑通的声音。顺心厌烦的骂着可恶的老鼠,只想拿棍子敲死这可恶的东西。可老鼠只是调皮的玩耍,总也看不见影子。即使看见,你也拿它没辙。敲一下顶幔,也只能把本来就破的顶幔再敲一个窟窿。两个孩子已发出均匀的呼吸,顺心此时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想起了妻子秀秀,想起了她的笑容,想起了她常说的话,就连妻子骂他的话也觉得亲切甜蜜。可现在,人去屋空,一切是那么空旷凄凉 。他的眼圈禁不住又湿了。
以前,这个家虽然穷,但妻子每天收拾的井井有条 ,让人觉得舒适安逸,孩子们被娘的巧手一打扮,也是英俊可爱,特别是穿上秀秀做的虎头鞋,虎衣,虎帽,简直就是从童话王国里来的小精灵。大儿子凤贵长的跟他娘一样细皮嫩肉,明眸皓齿,也是樱桃口,红红的唇,真是人见人爱,人们都说他长得像个漂亮姑娘,于是大伙儿就叫他假女儿。假女儿不光长的漂亮,还特别聪明。小儿子虽没有哥哥那么细皮嫩肉的,但也英俊可爱。可现在孩子没娘了,他拿起孩子的衣服,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该给孩子缝缝破了的衣服,拿起针线,却感觉有点儿张飞穿针的感觉,他这双手虽不是能工巧匠的手,但在村里也属于巧手,修理东西,什么锅了,壶了,一些家用农具,好多人都找他帮忙修理。自己也琢磨着自制一些小玩意儿。但今天这双手却不好使。小小的银针好像在跟他游戏,就是不听他指挥,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缝上,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缝上了,尽管针脚不太细,不太匀。他长出了一口气,收拾好,抬头看见屋顶上的窟窿在幽暗的光里跳跃,还闪着妻子的影子,妻子的脸庞。他揉揉眼,摇摇头。吹灭昏暗的油灯,躺在炕上,狠劲儿闭上眼睛。好不让秀秀的影子再出现,想让自己早点儿入睡,明天好早点儿起来干活。可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妻子的影子。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妻子的无情。竟然舍得自己可爱的孩子。他心烦意乱地想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