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公车很多人,说是摩肩接踵都不为过,萧时岁被挤在正中间,费力拉着头顶上的把环,用脚挡着着脚下行李箱的轮子,反正行李箱脱离她的控制。
每经过一个公交车站,都回上来一批人,导致矮小的萧时岁差别被挤成肉饼。
天冷的原因,公交车上的窗户都被关上,只在后排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通风,被坐在向风口的大妈骂骂咧咧的关上了。
萧时岁被车内二氧化碳熏得满脸通红,埋怨了几句,被购票员听到。
购票员背着黑色小挎包,风风火火挤到后面,用强硬的态度再次打开窗户,扯开大嗓就开怼:“不坐车你就下去自己走路,吹个风怕冻死你?这一车的人不需要空气,想闷死在这车上?”
购票员是个中年大妈,开口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妈的嘟囔声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最后再听不见。
萧时岁松了一口气,抓着把环随着公交车摇晃,窗外一闪而过片片的甘蔗田,坐在她前面的女学生带着耳朵,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萧时岁眼下一片青黑,她打了个哈欠,靠在手臂上也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萧时岁将近凌晨4点才睡觉,今早九点多就被她妈妈吵醒,送上了去往她外婆家的公交车。
这会儿着实有些吃不消。
公车摇摇晃晃行使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在平梨镇停下,萧时岁鼓足一口气,冲着前面的司机大声喊:“平梨镇石背路口有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车厢内,随着“吱呀”一声,公交车后门慢悠悠打开,萧时岁推着行李箱,费力向着后门挤去。
萧时岁她妈在行李箱里头装了众多保健品,导致箱子异常重,萧时岁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下车,最后喘的不行。
石背路是通往萧时岁外婆家为溪村的路口,周围散落着几个水果摊,以往候在路口等候客人的面包车这会儿也不见了踪迹。
整个路口只有坐在行李箱上的萧时岁,跟一旁的水果摊主面面相觑。
摊主眼角布满了皱纹,看起来有一把年纪了,穿着一件大红色袄子,下面套着一件花裤子,脸庞慈祥,笑容满面招呼着萧时岁过去买水果。
萧时岁想着大冷天的她也不容易,买了一串香蕉挂在行李箱上。
萧时岁在路口吹了半个小时冷风,吹的脸都僵了,依旧等不了一辆面包车,最后只得打电话给她二舅,让他二舅来接。
电话那头很爽快地应了一句是,可惜一个小时都快过去了,萧时岁也没有见到她二舅的身影。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又给他二舅打电话,电话那头显示无人接通,她只得自己推着行李箱沿着村里的路去。
前一段路程还好,毕竟是水泥路,等走到三分之一之后,便是没有规整的黄泥路,萧时岁扛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黄泥地里,手上被勒出一条红杠子。
周围是成片的甘蔗田,郁郁葱葱的蔗叶很是吸引人的目光,萧时岁累的不行就坐在行李箱上,伸出手去扯那长长的甘蔗叶,最后弄得一手毛。
萧时岁走了三分之二过的路程,才看见她二舅骑着个三轮摩托,从远处过来。
“要是知道你走到这里来了,我就不过来了。
陈子平踩刹车,把三轮摩托停在路边,他穿着厚重的军大衣,脚上踩得还是毛鞋,嘴上叼着一根烟,说话的时候,烟雾争先恐后从嘴角溢出。
“回到县里就变得娇气了,你小时候光着脚丫子都能跑到镇上去买东西咧,现在还要我去接。”
萧时岁没有说话,毕竟小时候光着脚丫去镇上买东西可不是她自愿的。
村里跟镇上离得不远,依照大人的脚程来说,一个小时就能走到,小时候村里穷,很多东西村里的店都没有,萧时岁一直被要求去镇上买东西,成为跑腿的人,连跑带走,一来一回有时候要两个多小时。
萧时岁见她二舅坐在前面一动不动,留给她一个臃肿的背影,她只得自己咬着牙把行李箱抗上了三轮车。
随即坐在了三轮车后面的小板凳上,喘着粗气。
“怎么突然下来了?”
“我妈叫我下来的,帮忙。”
萧时岁露出自己的右手,上面有一条很深的红印子,因为用力过度,右手抖个不动,她握了握拳,揣进了衣兜里。
陈子平踩着油门开始掉头,“回来的巧了,这几天你外婆去给人家拔甘蔗叶,80块钱一天。”
三轮车开始行使,一阵阵寒风顺着衣领吹进脖子里,萧时岁打了个寒颤,戴上了帽子。
前面陈子平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陈子平把萧时岁放在村口又骑着三轮走了,让萧时岁自己一个人回去。
此刻正好是正午十分,一路走过去能瞧见家家户户烟囱里生起的炊烟。
萧时岁遇到不少村里人,皆是满含笑意跟她打招呼,萧时岁也一一应过去。
萧时岁打开外婆家的院子门,只有一条大黄狗听到声响摇着尾巴来迎接她。
院子放着一辆摩托,角落里堆着如院子墙一般高的柴火,一群鸡在院子来回散步,客厅里传来偶尔电视声。
萧时岁关上院子门,把行李箱拖到客厅门口。
里面的电视开着,电视旁两三米前的凳子上凳坐了个六七岁的男孩,头发乱七八糟搭在头上,此刻捧着个手机玩的乐不思蜀。
“你奶奶呢?”
陈凯抬头看向萧时岁,神情瞬间变得兴奋,“他们去拔甘蔗叶了,中午不回来,要晚上才回来。”
萧时岁肚子一直传来咕咕的叫声,她直接转身向着厨房去,在灶头翻到一碗已经冷掉的粥,又在橱柜最下层找了一瓶陈年豆腐乳,三除两下就把粥喝了个精光。
萧时岁打了个饱嗝,等她再次走到院子时,发现她放在客厅门口的行李箱不见了,她皱皱眉头,走进客厅。
她行李箱正大喇喇摊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散落一地,而陈凯坐在一旁,已经撕开一包鱿鱼丝,正的起劲。
萧时岁眯眯眼睛,使出十足的力气踹倒了凳子,陈凯的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额头立马起了个大包。
他躺在地上一会儿,随即嘴巴一撇,立马哭嚎了出来,嘴里的鱿鱼丝随着口水掉在了地上。
萧时岁收拾自己的东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妈没有告诉你吗?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
陈凯哭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用头顶萧时岁的肚子,跟个蛮牛一样,直直把萧时岁顶退后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