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疯癫癫,嗷嗷乱叫的肖大刚给小小惩戒,闭嘴消停了。
幽暗中,那凹凸有致的魅影却是轻晃,肖玉关切地问:“爸,怎么了?被灯泡碎片割伤了吗?”
不管这个中年男人,多么粗鲁,多么野蛮,血缘关系还是牢不可破的。
寂静中,任意一点声音都格外明晰,肖玉的话语,令陆正有些难堪。
他对肖大刚真的颇为不满,都尖刻地以为他就是丢弃妻子,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但还是看在肖玉面上,轻度教训了下。
气氛冰凉了一刻,陆正才出声,他底气十足,声音清朗地道:“我想,在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眼不见心不烦。各位也冷静下来了,彼此的矛盾也该得到解决了。”
他利用这个空隙,试图调和双方的纠纷。
他深知,理性谈话非常重要,避免起争执,造成火上浇油最好的方式,就是隔开两人。
“我打灭掉灯,利用黑暗隔离你们两个,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好好谈了。”陆正考量道。
同时,他清楚突破口在哪,二人间有信息差,这是暗含的另一重矛盾。
“而化解你二人的最关键地方,据我推测,应当是肖大刚他最近反常的表现,出现这表现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陆正不信没有征兆地,毫无来由的疯狂,他笃信因果论,想去追根溯源一波。
他率先发话,见周围人沉默,他就郑重地道:“首要,我想问何百万先生你一个问题。”
他用语得体,让人听上去很舒服。
“好,可以,年轻人,你很不错,我久经商场,都很中意你。”何百万坐在办公桌后,给黑暗包裹得严实,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觉得他有点捉摸不透。
“每个依靠自己拼搏有地位的人,都不简单,很难套取他们的话。”
面对人精,陆正敬畏地想。
他就发问:“何百万先生,你每年会支付肖大刚先生多少钱?”
何百万看不到面孔,似乎很是适应这种昏暗:“按照他最初同意的,每年一百万。”
“是这样的话,应该足够一个普通人生活丰裕了。那么,肖大刚先生,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觉得钱少,继续争夺财产?”
陆正心平气和,警戒了肖大刚一石子,也就没多少愤懑。
肖大刚捂着嘴,上唇的裂口还烂着,皮肉外翻,垂在下头。
他不说话,肖玉就替他答道:“陆正,我爸是之前遇见一个人,那个人是个律师,他告诉我爸他被坑骗,并撺掇我爸争夺公司的。”
少女越说越激动,秀发凌乱,披散在额头。
“律师?还有律师吗?他是谁?为什么你之前一直不说?”何百万闻言,“律师”二字像是针刺痛了耳膜,一向拘谨的他也把持不住,声音颤抖。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肖玉有些委屈地道,她有气无力,之前的争执,让她心力交瘁。
陆正体谅地道:“肖玉,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烦扰。”
他随即转向肖大刚,借着窗帘盖住的窗户,那照进来的惨淡的光,他还能辨认事物轮廓。
他上前一步,胸膛坚挺,质问道:“那个律师,是不是头上抹着发胶?”
肖大刚处于弱势地位,下意识地露怯,素质低下的他,这次服软了,点头嗓子发声。
含糊不清的应和声传出,陆正内心的一个大胆的猜测,又确认了一分。
但他还是不敢肯定。
在十几秒前,当肖玉用悦耳声音说出的语句里,夹杂着“律师”二字时,他一激灵,有一种触电般的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