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直的引领下,韩睿和栾毅带上礼盒,盛装前往晁府。
与想象中不同,晁府并没有在朝中重臣聚集的尚冠里,而是在柳市外一处相对冷僻的角落。
府门并没有其他贵勋重臣般奢华雄壮,只是一对相当内敛的重木所制;门口也没有什么神兽雕塑。
就连韩睿都对这府邸的寒酸而诧异,更枉论栾毅了。
毫不夸张的说,一声帝师的名头,晁错完全可以坦然受之。
更别提如今贵为内吏卿,实权九卿是也!
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物质生活却如此简陋···
如果这不是他养望的手段,那他官德只能说是非常高尚了!
再看看他糟糕的官声···
这必不可能是养望!
门口并没有看见晁错的影子,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等候在门外。
韩睿二人在门外下了车,就跟在张直后面,对晁老夫人深深一礼。
老夫人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坦然受之,微微弓腰道:“夫君尚未归家,奴已遣下人去传,贵客可在家中饮些苦茶,稍待片刻。”
张直赶忙再拜:“劳烦嫂夫人了。”
跟随晁夫人走进晁府,韩睿再一次目瞪口呆!
视野所过,堪称‘寸草不生’!
没有长安显贵时常用来妆点宅院的灌草名木,也没有附庸风雅的假山奇石、人工水湖和凉亭。
与平常百姓的农宅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简陋到几乎空无一物的院子洁净无比。
见韩睿驻步不前,晁夫人面色透露出一丝苦涩:“夫君为官清廉,家中难免就寒酸了些···”
身后两个小姑娘,更是因韩睿二人脸上夸张的表情羞红了脸。
韩睿胳膊肘怼了怼栾毅,见其依旧毫无反应,只好出声拜道:“夫人误会了,晁公两袖清风之名,小子早有所耳闻。”
恶狠狠看了一眼回过神来的栾毅,深深一偮道:“晁公待人以宽而律己以严,小子心中敬重,这才失了礼数···”
言辞中尽是诚恳,不知道的人听了,估计会以为晁错真是什么宽和的人。
晁错宽以待人?
他那些个私怨哪儿来的?
还不就是‘刚正不阿’,不通人情招惹来的?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好回拜道:“公子谬赞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两个女孩:“夫君不在家中,奴有事与叔叔分说,就让小女带二位公子在院中稍待,不知可否?”
神游方外至少半个世纪的栾毅,总算想起这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胸膛陡然挺起,上前道:“夫人自去忙就是,晚辈就在此等候便可。”
晁夫人点了点头,回身向客厅走去;张直告罪一声,也赶忙跟了上去。
栾布嘿笑着回过头,就见韩睿满脸鄙视的看着他?
“干什么?”
韩睿满脸惊诧,:“大哥,这是你来见丈母娘!”夸张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可不是我!”
闻言,栾毅满脸尴尬,挠着后脑勺傻笑道:“失态了失态了,实在是这宅院···”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栾毅未出口的吐槽,循声望去,就见女子一脸不快的撇着栾毅。
对天空翻了个白眼,韩睿只能再度出来擦屁股。
“少主年少轻狂,言辞失礼之处,望小姐海涵。”
这都什么事儿嘛!
搞得韩睿都想起前世上大学的时候,给那个木讷的舍友介绍女孩子了···
栾毅亦是一拱手:“在下失言了。”
先前皱眉那女子莹莹一福,没再说话;倒是身边的丫头嘀咕了一句:“粗鄙武夫···”
身旁的女子赶忙拉了一下,这才止住。
气氛顿时尴尬不已;饶是韩睿‘见多识广’,也对这么个局面束手无策。
好在没过一会儿,张直就从客房出来,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就是其眉宇间散不去的阴霾,让人奇怪。
看出氛围不对,张直提议道:“不如在下陪二位在客房等候,如何?”
没等栾毅开口,韩睿赶忙答谢,便拉着栾毅一马当先走向客房。
惹得身后的张直一阵摇头苦笑:“年轻真好啊···”
如是想着,看向后院方向——晁夫人所在之处。
“师兄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啊···”
想起方才与嫂子的交谈,张直心中对师兄晁错满是敬佩。
俱嫂夫人所言,师兄所作所为,尽引晁氏宗族不满;晁老太爷抵不过亲戚们的哀求,已是托人给嫂夫人带话了——错欲亡我晁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