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子，辰时了吗?”

“回公公，辰时已过，公公该起了。”

“喔…是吗?”常德从床上坐起，身上的中衣平平整整，看来昨夜是个不眠夜啊。“小丁子，你知道了吗？公公昨夜做梦了，梦见我了。”

常德的梦里是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说对于很多人他们希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僖公六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使计离间了献公与申生、重耳、夷吾父子兄弟之间的感情，并设计杀死了太子申生，那些都是众人记得的，可是没有人记得那时的贾府，那个一夜之间家主叛逃，侍从逃离的地方。

贾府，那个曾经艳丽过晋国的一方府邸，终于还是成为了历史中相似的辉煌。

僖公元年，贾府，粤若古宅，占地开宇，古树作迎，在用精美的锡介珪做装饰象征祥瑞，骈密石与琅玕相间而建，齐玉珰用作壁英，常年都有精妙丰丽的赋颂透过厚厚的院墙引起风的合鸣，琴是余音奥妙，羌音更是瑰谲而鸿纷。要是年节将至，贾府更真是浩浩涆涆，流离烂漫。

常德的梦里还是那几年的春天，记得那些时日里的日子里春风总是带雨，风里隐隐的带有摸不着的寒气。

“小少爷，不要跑，不要跑，这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滑，小心跌倒啊。”

“小少爷，起床咯，是朝食的时辰了。”

“小少爷，今天老爷不能回来了，献公今天留了大臣们在宫里下宴，小少爷，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常德梦里的贾府是朦胧的，什么都看不清，却又让一切都显得分外真切。

“王婆，爹爹呢？”

“小少爷，乖，听话，我们自己逃好吗?”

“不行，我要爹爹，我要娘亲。”

“乖，小少爷，听话。我们走，我们这就走好吗?”

“不要，不要。”常德的梦里，那个被王婆唤作小少爷的小孩子一直不停地在哭闹，可终究还是安静了，王婆被抓住了，而他一个人，被关进了密道里，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走，必须沿着这道密道一直走。

常德在梦里，可是他的恐惧似乎和着那道漆黑幽深的密道一起越发真实，梦里的小少爷终于没力气了，他没办法都走再一步了，他累到在密道里，一口一口地，用力的吐着气，他小小的胸膛在寂静的密道里，微弱地起伏着。

“你就是那贾家的小儿子，贾成德?”梦里的小孩子终于还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缓慢地虚弱地睁开眼来。“那你怎么呼的就到了我的床下?

那是个极美的女子，她一身紫红的袍装，头戴流金的皇冠，丹眉俏目，翘长的睫毛，细细地梳妆的粉黛，常德知道她很美，只是在梦里也很美。

“哎呀，这孩子的眼睛好亮。”常德记得，那时侯，她看着自己舒醒之后喜悦的样子，很亮，很亮，是他在密道里从未找到过的那束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