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同学,你知道吗,你不仅演技可以拿一个烂黄瓜奖,你说的话也可以拿一个烂大饼奖——因为都很假。”冯柯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哎冯哥,我亲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好不容易周末刚从我大姨家回来,想着去网吧打几盘游戏,结果大晚上的,在路边就看见老白一个人蹲那,哎呦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了。”
这人毫不见外地找了个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了,继续说道:“我心想不能见死不救啊,好歹一起坐了也这么久了,我就去接济了一下……然后我就只带了泡吧的钱,不能开宾馆了,我俩就在网吧打了半宿游戏……”
“您别看老白那样,其实打架可猛,我这是怕他一个人待着会危害社会,我这也是牺牲自己造福大家了不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此人的胡言乱语只能信六分,不能再多了。但是……
“你怎么知道他打架猛,你们打过了?”
谭亦一愣,而后不屑地说:“我才不稀得和他打,大家同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打架,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没看出来,这人还挺识大体的。
“就老白,刚转来那会儿,冷的要死,看不惯他的多了去了,有人说他傲,没事找事堵他,我碰见过一次,警告了一下。”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冯哥,难道……”
冯柯挑了挑眉,“嗯?”
“你和他打过?”
冯柯面无表情:“你可以滚回去了。”
他听话地滚回去了,冯柯则待在办公室里,等学生老师陆陆续续上楼,吴老师人挺大块的,上来得倒是不慢,看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倒是笑眯眯地问了句:“又逃了升旗,你都不做好带头榜样啊小伙子。”
冯柯把刚刚替他倒好的热水递给他,“保证下次不会再‘肚子痛’,一定和榜样吴老师一起接受红旗的洗礼。”
这时候办公室陆陆续续进来挺多老师,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一只手接过水,另一只手在冯柯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你小子。”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每天的时间其实还是过得飞快的,转眼就到了周五,因为十九中并不是寄宿制学校,而且高二上学期还不需要强制上晚自习和周末补习,在整个宁城可以说算是管理得很松了,当然,这依然对十九中的升学率没有多大影响。
这一周冯柯本来以为白清扬可能会来找他,或者会表现出什么异样,但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准点来准点走,除了和谭亦关系稍微缓和了些,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周五依照惯例大扫除,下课后班上同学就已经分工好了,冯柯正好被同年级组的一个老师叫住聊了几句,转眼回班上,想找的白清扬已经扫完地走了。
而班上,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家又在哪儿。
虽然冯柯这里有学生档案,写了白清扬家庭住址,但这样贸然跑去学生家还是很不好的,而且师出无名啊。
就在冯柯骑着自己的两轮车从附近的大超市补给食粮完毕出来的时候,在一个小巷口,看见了白清扬。
而这条巷子尽头,似乎是当地闻名的酒吧一条街。
冯柯看见白清扬背着黑色书包轻车熟路地拐进巷子,脑中被《未成年人管教法》充斥着。
太不像话了。
找了个路口锁好车,买的一堆东西也没工夫管了,况且提着菜追人像什么话,所以他直接就挂车把上了。
法治社会,他想,应该没人会偷菜吧。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贯带笑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就透出几分春寒料峭的冷峻来。
冯柯晃悠着拐进巷子,路旁有些叼着烟扶着墙的青少年看见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有个染了紫毛的青年还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冯柯转头冷眼望去,一帮小年轻顿时哑了声。
作为曾经的不良少年,冯柯自认为王霸之气还是很足了,这种一看就只敢远远看着的怂货,不足为惧。
冯柯走得不快不慢,等走出巷尾,正好看见白清扬踏进一家酒吧的大门。
应该是酒吧。
虽然外表看着简直就像个咖啡馆什么的,甚至连招牌上写的都是些歪七扭八的不知道哪国的字,颇有些高逼格。
但这家店依旧坐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而且——
冯柯掏出手机看了看,晚上九点四十。
正是年轻人开始夜生活的时间段呢。
夜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但一个高中生在酒吧这样度过……
冯柯走上台阶,推开了这家店的大门。
穿着西装马甲的侍应生十分有礼貌地把他拦了下来,冯柯双手插兜,冷淡地抬了抬下巴:“刚刚那个,我们一起的。”
他又扫了那侍应生一眼,勾起一边唇角,带着淡淡的讥诮:“路上解决了几个麻烦,迟到了些,怎么,你们今天不打算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