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很痛。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两股同样浩如烟海却互相抵触的记忆不停的在他脑子里翻滚,其中的一部分却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抹去了,那种剧痛的感觉终于被缓解,只感觉像是做了个冗长的光怪陆离的梦。
少年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很难睁开,冷汗被捂在被窝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但是总得来说,身体还是被保护得很舒服。
“通天省的人走啦?”
那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她说得语言很奇怪……
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呢?人话都不会说了么?
终于,少年睁开了眼睛,浮现在他眼前的昏暗的烛光,房间很小,不过被收拾得很干净。一个约莫有三十多岁的妇人正紧张兮兮的撇着窗外。
“走啦,走啦,再不走老子去找县太爷告他们去。还有没有王法啦?咱们的事儿也是他们该管的?”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相貌老实的农夫正卖力挤出一幅威严的表情,翘着二郎腿,手上提着一柄烟杆,正在吞云吐雾。
“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干活,别在那装死。”
中年的眸光瞥了过来,少年竟觉得略略有些深暗。
少年费力的点了点头,却见那妇人气冲冲的走到中年身前,给了他一个爆栗,“娃儿身子虚着呢!你听听你自个说的是人话么?”
然后那妇人走过来,为少年收拾了一下被子,又摸了摸他的脑门。
“还烧着,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是不好的,”中年咳嗽了两声,把烟给熄了,“咱家玄箓你还不了解?阎王爷敢把他收了去?地府都给他们闹个天翻地覆。你放心,他的命硬着呢。”
虽是这么说的,中年却也忍不住又低声问了句:“白天的时候,那个孙先生是怎么说的?”
妇人没好气道:“还能怎么说,让咱听着那劳什子通天省的呗,咱玄箓儿要是真个去了那种鬼地方,说不定他回来的时候,咱俩坟头草都得一丈高了。……要不,明天再不好的话,还真得让他们来看看?”
“爹……娘,孩儿没事了。”
少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然后他惊讶的活动了一下身子,竟感觉现在的状态比刚才要好得多。
少年扶着床沿坐起来。
“渴……”
却见那中年噌的站起身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看见茶杯就在他自己手边,引得妇人一阵发笑。少年喝了水后,想起了有关于自己的一切。
我叫秦玄箓,我爹叫秦通,我娘是秦刘氏……我以前,嗯,不是个好孩子,整天晃晃悠悠,干的都是各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我还有个哥哥?……是叫秦玄符。为什么很陌生的感觉?
秦玄箓一拍脑门,原来自己的哥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突然不知去向了,关于他的一切,在这个家里一直是某种禁忌,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母亲秦刘氏,一有人提起关于秦玄符的事情,她一定会毫无征兆的开始放声大哭,就连节庆的日子都不例外,出了几次尴尬场面后,秦通和秦玄箓也就心照不宣了。
秦通放下茶杯,秦刘氏在他身后拍着他的后背,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试试看能下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