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曹沫之前最大的担忧,是民主促进阵线作为一个成立时间不久、还远不够成熟的政党,他们能不能接受看上去颇为软弱、以妥协为主的政治纲领,但看到胡安曼塔尔之后,曹沫确认这个老人对殖民者后裔在阿克瓦的现实是有清醒认识的。
当然,大多数人更倾向找血缘及文化上亲近的西方社会,寻求援助、支持,利用西方社会在当前国际占据绝对优势的地位,迫使阿克瓦当局停止对殖民者后裔的迫害,改善殖民者后裔的生存发展环境。
这恰恰也是梅伊曼塔尔等人正努力尝试做的。
在曹沫正式提及民主促进阵线内部诸多尖锐矛盾必须尽快解决之后,他注意到梅伊看他的眼神里又重新燃起警惕的情绪。
看得出这妞宁愿将希望寄托西方社会的支持上。
当然,梅伊曼塔尔的想法,也不是断然没有合理的地方。
即便民主促进阵线目前并没有得到多少直接来自西方社会的援助,但真等到阿克瓦对西方财团势力打开大门,大量的资金涌入阿克瓦,组建形形色色的企业、公司,也必然会在当地大规模雇佣教育水平更高、文化血缘更接近的殖民者后裔。
这些是在卡奈姆、贝宁等地正在发生的事实,也不能说梅伊曼塔尔将希望寄托西方社会的支持上就是错了,但这绝不是曹沫所希望看到的。
真要叫民主促进阵线,跟某个西方财团勾搭上,那还能有他什么事?
曹沫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变局随时有可能发生,他们才是民主促进阵线眼前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当然,他们一定要舍近求远,曹沫无非是要在阿克瓦及时止损罢了。
“r曹,你提供的这些材料,我们相信你是善意的,但事涉重大,容不得我们谨慎对待我们会尽快通过其他渠道核实这些材料……”梅伊内心不愿跟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中国投资商进行深度捆绑,特别是如此迫切、严峻的情势下,她们一旦退让,实在不知道要退到什么程度,才能满足眼前这个中国投资商的胃口,因此她都没有询问父亲的意思,就直截了当的站起来要着告辞离开。
曹沫平静的看了还坐在沙发上陷入忧虑中的胡安曼塔尔一眼,说道:
“民主促进阵线要如何处置这事,我们是无权干涉,也只能衷心祝你们好运,但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牵涉进去,也请理解今天见面也不会有人提及。这些材料,除了跟我们有关的部分外,其他的你们尽可以带走!”
见曹沫摆出一旦离开就彻底关上资助大门的咄咄逼人姿态,梅伊曼塔尔秀眉怒蹙起来,心里更是不满。
“唉……”
胡安曼塔尔伸手轻轻在女儿愤怒的抓住几桌边缘的手上拍了拍,要她稍安勿躁,抬头看着曹沫说道,
“r曹或许还不知道乌弗博尼亚作为陆军副参谋长,实际还负责着赛维义当局的一个秘密情报部门。乌弗博尼亚在到卡瓦军营任指挥官之前,就曾在陆军参谋部任军事情报官在赛维
义当年发动政变,事前就使他在暗中用种种肮脏的手段,收买也好,暗杀以及栽赃陷害等等也好,策划很多起煽动国内反抗当局政府、仇视殖民者后裔的事件,为他们日后的政变作铺垫总之,乌弗博尼亚是非常厉害的一个对手,而且残酷、无情,他不会简简单单就冒险发动军事政变的……”
胡安曼塔尔说乌弗博尼亚不会轻易冒险发动政变,但不是说他不会发动政变,他心里更担忧乌弗博尼亚故计重施,会先通过种种肮脏手段,在阿克瓦国内激起反政治变革的浪潮,为接下来的军事政变做铺垫。
殖民者后裔最迫切渴望政治变革的来临,同时在阿克瓦力量最弱小、最缺乏反抗能力,又天然受阿肯、坎瓦等主体族裔的敌视。
乌弗博尼亚真要想为之后军事政变做铺垫,掀起反当局政治变革的声势,胡安曼塔尔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殖民者后裔不会沦为重点针对的目标?
也就是说,他们将要面临的悲剧跟苦难,在政变发生之前就会来临。
而乌弗博尼亚倘若能成功夺取阿克瓦的政权,为缓解国际舆论的压力,避免西方国家直接的军事干预,他反倒有可能会站出来做好人,出面制止对殖民者后裔的进一步迫害。
这种两面三刀的手段,经历人生太多波折的胡安曼塔尔,是不难以想象的。
当然,胡安曼塔尔也绝不相信曹沫安排今天的见面,真就单纯是为了提醒他们。
谁都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