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淮游耳朵似乎又长了三分。
楚白衣为配合着俯身回答,“自然是真的。”
“可是,你师父不是和尚吗?和尚又怎么会有生发黑发的秘方?”赵姿趁热打铁地问道。
“谁说和尚就不能长头发了?老和尚说过,虽然他当了和尚,但他依旧有着一个长发及腰的梦想。”
说起这话,楚白衣心中还颇有感慨,犹记当年,老和尚一手抓着泡椒凤爪,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什么“老衲不想当光头啊,这太毁颜值了!”,什么“老衲为什么只能靠光头恰饭啊?靠脸不成吗?”一大堆叫人听不懂的话不要命地往外冒,也亏的老和尚后来再见他居然还能端得住师父的架子——这厚比城墙的脸皮有一段时间真叫楚白衣羡慕得紧。
后来楚白衣与几位师兄师姐闲谈时才得知,其实老和尚原本并不想当和尚,最开始会削了头发纯属意外,后来是继承了小破庙没方法,毕竟恰饭靠的就是那圆不溜秋的脑袋营造出来的宝相庄严的模样。不过嘛,现在他寄回去了那么多银子,老和尚估计不会再剃光头了吧。
楚白衣朝着秦淮游的方向拱了拱手,“我们该走了,就在这里与道长别过吧。”
说罢,楚白衣利落转身,把赵姿托上老黄马,自己也飞身上了马。说也奇怪,老黄马看着虽瘦,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却有若等闲。
秦淮游有些动摇,但他到底是不想多惹麻烦,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也没有回应楚白衣的道别。
楚白衣与赵姿对了一眼,原本想着有秦淮游跟着,这足足五天五夜的归程也可安全些,只是,既然老道士不愿意,也没有勉强人家的理由——世事由来如此,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原本,楚白衣抛出所谓十里香、八珍鸡、生发秘方也就是扔出自己所能给出的筹码,既然这些筹码都没能打动秦淮游,那他们确实该就此别过了。
楚白衣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的手腕一翻,手里便多出一个黑玉瓶子来,黑玉瓶子被楚白衣往前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其间落点直指秦淮游,“道长接着。”
秦淮游下意识一张手,黑玉瓶子便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他的手中,只见瓶子上赫然写着“青丝染”三个大字,秦淮游微微一蹙眉,抬眸望向黄马上的二人。
只见楚白衣与赵姿都笑得洒脱。
赵姿在马上拱了拱手,“这是多谢道长昨日护我与小八性命之恩的谢礼。”
楚白衣道,“具体的用法在瓶子边上都有写着,道长回去之后看一看便能明白。”
秦淮游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
伍不毒把自家兄长搬上马车,又拿起马鞭做起了车夫,两兄弟各自对着秦淮游拱了拱手:“师哥/秦老哥,就此别过,江湖再会。”
度八厄看了看自家师父,又看了看跟他玩得挺好的老道士,踮起脚尖拍了拍秦淮游的肩膀,看着他的头顶叹了口气,“老道士,我还挺喜欢你的,记得对自己的头发好点,我们江湖再会。”说罢,度八厄转身飞上马车。
“驾——”
“驾驾——”
五人四马没有停留,一晃眼就跑开了老远。
秦淮游在原地愣了一愣,看着手里的黑玉瓶子,恍然间想起曾经少年意气的自己。轻柔地抚着手中的浮尘,秦淮游叹了叹,“老伙计,我便再出一剑,就这一剑,你且等等我吧。”
说罢,秦淮游拂尘一卷,别于身后。仰天长歌道:
“朗月舒风春衫旧,
斜倚红袖招徕秋。
斩落青山独一剑,
醉卧飞黄正少年。”
伍不毒正赶着马车,忽的听得身后传来长吟,似歌非歌,其中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豪情和少年意气。度八厄即刻反应了过来,“是老道士!”
扯开马车的帘子,度八厄兴奋地朝着还只能看到一个灰点的老道士招了招手,大声喊道,“老道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似是听到了度八厄的呼喊,灰色的点以一种叫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极速靠近了马车。
马车之上,度八厄只远远地见得秦淮游身着灰色道袍,飘飘乎若风中柳絮,孑然一身兮独行于天地,虽还看不清脸面,但度八厄深深地觉得,此时此刻的秦淮游,简直有若神仙中人。
不多时,秦淮游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近,度八厄的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许是风刮的,许是兴奋的。
转瞬间,秦淮游的身形便准确无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急行的马车之上。
度八厄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对着秦淮游伸出了大拇指,说道,“老道士,你是这个,牛!”
秦淮游笑了笑,轻轻一个中指便敲到度八厄脑门上,“叫秦大爷,现在来帮你们的,可不是老道士,而是秦淮游。”
“行,我是服了,叫你秦大爷又如何。”度八厄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