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夜里去划船?掉在河里怎么办?张怀月显然没有将这些考虑进去,连个侍从都没带,拉着谢山风跑出了别业,到了金波池边。
金波池白的景致很好,两岸夹柳,垂枝如绦,晚上就不行了,晚风一吹,树枝条跟死人头发似的,那么长,谢山风大翻白眼,实在没什么兴致划船,偏偏张怀月兴致高涨,当真租了条船过来,池面荷叶新发,层层叠叠,一张挨着一张,一层摞着一层,要是白,楹碧如翡,荷香满池,当是十分宜饶,可现在是黑,是晚上,上的月亮孤苦伶仃的勾子一样挂在上,谢山风抬头盯着眉梢似的月牙看,喃喃:“这也太磕碜了,半点也不浪漫,真想回去躺着。”
张怀月卷着袖子将船划近,见谢山风站在木板上不动,催她:“上来啊,快点。”
唉,真是不想上去,烦死了,噘嘴愁眉的撩起衣裳下摆搭在手臂上,心上了船,张怀月租的这船窄窄一条,是用来摘采莲蓬用的细船,刚好可以坐两人,多了坐不下,会翻船。
“你真的会划船吗?”不是怀疑张怀月的技术,是担心自己的性命,看他样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真不像个会划船的,谢山风坐在他前面一点,狐疑的瞅着他。
被心仪的人怀疑技术,就算是不会,也要强撑着会,张怀月仰起脸,十分肯定的:“我当然会,我划过船。”
水破船开,往里行去,浮萍划出一条线,荷叶撑开两道往边上倒去,开始还挺正常,渐渐的谢山风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们的船在打转,船身横着打转,荷叶都被弄倒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回去。”
张怀月很不开心:“什么行不行?我当然行,不要问男人这样的字眼。”他额上冒汗,这船太不听话了,他要往前,它偏往左,桨也不听话,他这样划,是要往前,船头为什么会偏了?真是不懂。
实在看不下去了,船划进了金波池中间,偏就在这里打转,看他样子划到明早上也在这里打转,她可不想一大早被附近的渔民围观。
“船桨给我。”
“干嘛?我会划。”
“你会个毛线!给我,快点!”她虽然四肢不勤,动手能力还是有的,张怀月坚持了一会,有些认命,浆的使用权给了谢山风,她一上手,情况立刻转变,虽划船不是划的很流畅,起码不在原地打转了,离开了池子中心,那些被船舱压迫的荷叶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求得一命。
氛围有些尴尬,张怀月此刻也看出来了,今晚不适合划船,抬头看看,黑漆漆的,一个星星都没有,月亮也是一弯,出来时还只是凉风徐徐,这会风大了起来,看着就是要变的样子,明怕是要下雨。
“你冷不冷?”
划船都出汗了,谢山风摇头,在池面上辨别方向,他们是从那边上船的,划到那边就好了,那边是登船的邬。
抿了抿唇,他本打算在船上做些什么的,可眼下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困在池中心,还要谢山风划船回去,凉风幽幽带着水汽,荷叶的气息很清雅,这便让他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心里那点动静跟着船一道摇晃起来,挪了下身子靠近了。
“我有点冷。”
谢山风在黑暗中寻找方向,听他这样讲,看了他眼:“你刚才划船出汗了,这会风吹了会冷,别弄着凉了,还要上学呢。”
张怀月缩着身子往她那边蹭:“我真的冷。”看她反应不大,嗫声,“我靠着你吧,你身上暖。”
互相取暖这没什么,谢山风不出声就是默认了,壮起胆子搂了她一条胳膊,温暖的身躯贴近,心底的动静变大了些。
谢山风停了动作,睨着他:“这是做什么?”
眨眨眼:“我冷啊。”
这是趁机沾她便宜吧,有些无语,一甩袖子:“坐好了!我们快到岸边了!”
被甩开,只能暗暗叹气了,顾影自怜撸了撸额前碎发。
终于船靠岸了,谢山风拉着船绳一个箭步跳上了岸,栓紧了绳子,伸出手:“拉着我的手上来,心点。”
张怀月颇为哀怨,好的夜游金波池呢,完全搞砸了,心里东想西想的,踩上船头的时候,心里东想西想,光线又差,差点一脚踩进淤泥里,好在谢山风反应快,托住他双臂将他带了出来,这一托一带,失了平衡,两裙在船坞的木板。
“喂,起来。”压在她身上算什么事。
“我头晕。”趴着一动不动,手搭在谢山风腰,掌心触碰,只觉那曲线柔软纤弱,让他忍不住抚了又抚。
谢山风舔了舔上牙,忍无可忍一巴掌下去,啪的声,夜色中这声音无限放大,透着无比的暧昧,掌下敦实颤巍的手感还在,谢山风吞了下,真是巧,她这一巴掌拍在张怀月臀上,不像是惩罚,倒像是挑逗。
他从善如流,两眼发亮,撑起身子喃喃:“原来你喜欢这样。”
谢山风憋着气:“我不喜欢,起开!”一把掀翻了他,坐起身呆了一呆,垂头丧气的长叹了声:“回去吧,你明要去太学,别迟到。”
浪漫的夜游跟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也没想到自己因为不会划船,搞砸了事情,不过这是张怀月单方面的以为,他沮丧的不行,难道她完全不喜欢他?看着不像啊,她对杜烨就很冷淡,在官舍里住了两就搬出来了,住在他这边好几呢,今是第七了吧,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想来想去,自己跟杜烨还是不一样的,没有可比性。
谢山风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是突突的,不敢表露出来,翌日张怀月出门上学,她在窗棂那看着他披着青白的色出了垂花门,无声缩回了脑袋,真叫人苦恼,他这样的讨好,完全就是糖衣炮弹,心被泡的发软,外面还得要矜持的,真特么的不对的地方,对的人,要换在她的底盘,不要张怀月主动,她早就扑上去了,她已经三年多没恋爱了呀,谢山风是颜值派,那张美人脸,能看不能动,压抑本性真的很痛苦。
才出了前门,管事的就跟上了,谢山风回头睨了他眼:“秦伯伯,我就在外面转转,哪里也不去。”
管事的陪着笑:“哪能呢,侯爷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你。”
啧,被人关心的滋味真不赖,他人去了太学念书,心还挂在别业,时时注意她的动态,虽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但这种被完全的关心需要的感觉,一个霸占欲十足的男朋友,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她都想自荐枕席了,可惜她不能接受一夫多妻制,跟这个世界背离的观点,注定她跟张怀月牵扯不出什么来,悲剧的爱情,真叫人心碎,因为不完美才更让人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