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铭回道:“昨天姝桐就派人去你姨妈家递了帖子,谁知你姨妈一家子回老家祭祖去了,可能因着这几天雪下得大了些路上又不太好走,便没有回来。姝桐便去央了我,所以今日一早,我便去找了你姨妈家的刘管事,叫他一同陪我来接你。”
纭若伸首瞧瞧了,果然见刘管事正站在门口同车夫说着话。
李盛铭笑道:“我想,还是早早的来接你。不然,恐怕你就要错过姝桐的生辰了。”
纭若点点头,心想是这么回事,便听到王常氏的脚步声,赶忙将李盛铭远远的推开。
王常氏一挑帘子,见两人隔着那么老远,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将汤婆子交到李盛铭手上,客气的说道:“大公子,马上快中午了,要不在这里用完便饭再赶路吧。”
李盛铭向王常氏作了个揖表示感谢,为怕下午雪会越下越大不好赶路便借词推脱掉了。
王常氏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这些人家平日里好茶好饭的吃叼了的,自然是嫌弃乡野粗鄙的,也不全心挽留,做做样子便罢了。
待纭若收拾了点东西,便去祖母跟前捡了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几句并告了几天的假。王老太太一听,这万姨妈又要将纭若接了去,心下也不是特别爽利,当着纭若的面便又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来,纭若均一一的受了。王老太太送纭若出来,和李盛铭打了个招呼,便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王常氏向婆婆说道:“这大公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嗻,嗻,这个模样,这身打扮,就跟画里出来的一样。想不到,这纭丫头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主呢!”
王老太太点点头道:“我这也是多少年没见过了,上回他还在学走路呢。眼下倒出落的一表人才了。”
王常氏道:“所以呢。老太太,你家这纭丫头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还会要你们这些老破罐子嘛。”
王老太太被气得不轻,“放你娘的屁,她身上流的是王家得血,除非她削肉还母削骨还父。否则,她这辈子就是王家的牛、王家的马。”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而回。
因着天冷,李盛铭出来时便将马车里包上了厚厚的棉垫子,备了两个小手炉。走时向王家借了两块炭,他将随身的香包拿出来,取出一小节白茶香枝来放进小手炉中,袅袅的白烟飘出,车子里飘满了白茶的香气。他将其中一只手炉递给了纭若,接着又从一个小包裹中取出一方帕子来,里面装着的是上次纭若吃过的酪香糕。李盛铭将帕子递到纭若面前,“王姑娘,先吃点这个垫一垫吧。”
又是酪香糕,纭若知道买这个挺费事的,她抬眼瞧了瞧李盛铭,见他一路都是笑对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又觉得当下有点不太合适,于是随手拈了一块,道了声谢谢。
虽说两人非头次见,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面对面的坐着,却是头一遭,气氛瞬间有点窒息。李盛铭侧过身将布帘掀起一个角,悄悄做了几下深呼吸,便望着一望无垠的白茫茫发起了呆。
虽然手中握着暖炉,可还是抵不过一阵一阵飘来的寒风,纭若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盛铭转身放下帘子,抱歉的说道:“可是冷?”。
纭若不吱声,摇了摇头。
李盛铭赶忙将自己的大氅脱下,作势要给纭若披上。纭若将他的手拦在了半空中,害羞的说道:“我不冷。”
“还说不冷,你身上穿得也太少了些。要是就此病了,不是愁煞人嘛。”说着,便强行将大氅给她披上。
纭若心道,如果你不掀那帘子便不觉得冷了。
大氅上还保留着李盛铭的余温,周围白茶香的气息变得更重了。纭若顿时觉得脑袋一片浆糊,马车小小的颠簸了一下,她不小心将手中的酪香糕掉在了地板上。于是她便弯腰去捡,谁知竟与李盛铭的头碰在了一处。纭若吓得不轻,赶紧将手收了回来,端正了姿势看着他捡。
李盛铭将脏了的酪香糕放在一边,又从帕子里取了一块新的出来递至她的面前,“那块怕是不能吃了。”
王纭若既不伸手,也不搭话,只是那么静静低着头。李盛铭偷偷的瞧了一眼,她的脸红如朝霞,像抹了胭脂一般地好看。
这个场面于两人着实有点为难,李盛铭将酪香糕放至她手心,“王姑娘,你实在不必如此拘谨。这雪下的大,路上且走一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