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依然没停,好在别院地处较高,积水都顺着低处流走了。
一家四口窝在小小的书房里,好在有不少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直到第三日,首辅大人才皱起眉头,秋雨细冷,稀稀落落的多下几天也没什么,可这雨势太大了,一点停止的迹象都没有。
“给车马装上雨披,回城吧”三日已过,府衙积压了不少公文等着他审批,休沐既过,也该上朝了。
宋希柯也跟着返程,行车途中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黑压压的乌云,给本就凄凉的晚秋带来沉重的压抑。
皇宫,朝阳殿外,皇帝负手而立,也在抬头看那黑压压的天空。明黄龙袍被风吹的鼓鼓的,显得更加臃肿,但是没有人敢嘲笑,因为他是这个国度的皇,是南齐最高掌权人。
工部的人愁的嘴上起了不少燎泡,京都街道四通八达,排水设施也是最好的,此时地面上是没有多少积水的,怕只怕雨水不停,后头还有大风等着,京都附近或许可以幸免,沿海地带可要遭殃,轻一点的是农田淹没,再重一点,沿海涨潮,如今是晚秋,按照道理来讲不是汛期,可这种不合常理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堤坝是工部的人负责建造的,能承受多大的压力冲击他们很清楚,照这个雨势的劲头下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届时破损冲毁,千千万万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上天或许听到了诸人的请求,只是并没有搭理,大雨势头不减,还划起了大风,工部的人脸色越来越白,首辅大人每晚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迟,一批批的人被派往沿海地区,大雨阻挡了众人的脚步,原本该到的消息也延迟了。
直到第十天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商铺的小二开了点门缝,露出个脑袋张望,街上一片狼藉,来不及收的灯笼都被风吹的散了架,还有许多户人家的门窗都破了,家里物事洒落一地,整个京都都被大雨过后糜烂腐朽的气息包裹着。
雨停后的第二天,消息终于送到了皇帝的案桌上,不出所料,突如其来的暴雨给南齐的晚秋蒙上了一层阴影,山体滑坡不计其数,许多路都被泥土堵塞的死死的,这还是算好消息了,沿海地区的堤坝在工部的预料中裂开了一个口子,海水冲毁了大量农田,村庄,许多县城也糟了秧,海水漫过了腰迹,事物被海水泡的腐烂,家具漂浮在水面上,房屋的支柱大多是木头所做,也被海水泡的发软,摇摇欲坠,百姓只得将重一点的东西找出来,堆成堆,堆过水面,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许多人脸上都是麻木的,往往一点干净的吃食就能引起大群人的哄抢。
京城里的百姓也有许多亲戚老宅在沿海地区的,只是担心也没办法,工部修缮堤坝的官员早就派了出去,路上被堵住的泥土阻碍了行程,如今也已经到了,去受灾区探查灾情,户部同时动工准备救济的银两衣物等等。
京城地面的积水很快都排了出去,街道上也恢复了正常秩序,只是性质都不大高,虽说京城没有太大损失,但是谁又知道下一回会不会又有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呢,岁月无常。
宋希柯在自家花园的亭子坐着,看着小丫鬟们打理着被风雨摧打的七零八落的花圃,宋府没有什么损失,官邸的质量还是比寻常人家的好一些。
南方的汛期一般都是在春夏之季,工部每年都会有人在汛期前一个月去河海边检修防汛事宜,如今正是挑在了这个时间前,晚秋的大雨打破了工部的计划,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齐国的冬天比不上北魏漫天冰雪,但也是冷风刺骨,这会给救济的难度加上一层。只能说这个大雨挑的不是时候,宋希柯记得她看过一些书上面记载着千年前九州还是一统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分裂,没有齐国,更没有北魏,这种反常的天气是极难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