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京都华灯初上,马路上车流川流不息,黑色辉腾堵在高架桥上,坐在后座上鬓发斑白的老爷子面色有几分阴霾,司机和副驾驶坐着的助理都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但是此刻,谁都不敢话。
正是因为跟了老爷子几十年,所以才知道老爷子正在动怒的边缘。
前面的车流依旧堵着,一丝松动的意思都没有,司机有些忐忑,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老爷子的神色,闭目养神的人似有所察,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锐利深沉,如草原上的头狼,即便日暮西山,但眼神里的狠却并未随着年岁而慢慢消弭,反而愈发的浓烈,如窖藏多年的酒,越久越叫人看不清那深沉的眼底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意思。
但那种狠,却是由内而外散发的狠,若是孤身一人在草原,最害怕也最担心的,就是遇上狼,而遇上能一呼百应的头狼,那么你就离死不远了。
老爷子最近的脾气是越发的大了,司机没想到就这么猝不及防被老爷子盯上,冷汗瞬间就沿着额头滑了下来。
“磨磨蹭蹭,还要多久?为什么不走别的路?”老爷子眉头深蹙,满脸都是不耐烦。
司机求助的看向副驾驶上的人。
“现在还是晚高峰,从别的路到顾家主宅都会拥堵,这条路是最不容易堵车的路,但是今不巧,桥上发生了车祸,所以就堵住了,我们的人已经联系了交警部门,应该很快就能通车了。”
老爷子闻言哼了一声。
“罢了,就让他们等着,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他们等等了。”
京都,顾家主宅。
主宅灯火通明,顾家各房主事几乎都到了,除了大房家主和二房主事,大家各自经手自己的手头上的生意,平日里鲜少来往,除了一年一次的顾家族人大会,会叫上顾家上上下下但凡上了族谱的人来参加之外,一个月一次的家主大会,有些人虽然姓顾,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樱
今既不是什么祭祖上香的日子,也不是族人大会,甚至连一个月一次的家主大会的日子都没有到,家主却给顾家族中所有管事的族人都派了帖子,让大家务必前来。
这么大阵仗,这么多人,大家都很忐忑,不知道家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佣人们进进出出,谁也不敢怠慢,走路都比平时轻。
时针转过般,二楼传来了拐杖拄着地的脚步声,那声音轻一脚浅一脚,显然近来流传的家主身体日渐不好了,可能会由下一任继承人直接接任家主之位之事是真的。
可是长房庭字辈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是这三个儿子都无心继承家业,甚至连子嗣都只有老二家生了一个儿子,淮字辈就顾淮安那么一根独苗,从前也是聪明非凡,之骄子,但是十岁过后,不知怎地就长歪了,打架生事无恶不作,身上半点看不到继承饶能力和本事。
如今家主的身体已经这般不济,而且前阵子急匆匆把那位打架生事流放市的混世魔王接回来,难道真的是打算让这个混世魔王继承家主之位?
家主这么大张旗鼓,突然提前召开族人大会,这事多半是八九不离十的。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
顾家要真是落到这样的混世魔王受理,只怕顾家几百年来的底蕴都要被这样的混世魔王给败光了去。
脚步声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众人神色各异,但都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点站了起来:“家主。”
顾老爷子没话,一手拄着拐,另一只手被唯一的孙子顾淮安扶着,气色看上去有些不好,脚步虚浮,走路都有些不稳,看来一副大势将去的样子,众人都怀疑他能不能走下这层楼梯,纷纷不敢话,怕声音大了把他从楼上吓得摔了下来。
顾淮安扶着爷爷缓缓走下楼梯,佣人们赶紧给老爷子的座位上铺上软垫,再垫上凉席,顾淮安亲自扶着爷爷坐下,才对在座的各位顾家管事道:“各位叔叔伯伯不用多礼,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坐下吧。”
众人皆是一愣,老爷子已经病得连话都要这个混世魔王代替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但都没有出声,但还是依言各自坐了,还有人望着门口,像是没有主心骨一般,要等着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才能安安心心坐下吃点心喝茶。
“那位叔伯,可是茶水不合口味?您一直望着门口作甚?”顾淮安冲着那位一直望着门口的叔伯出声。
那人是顾家隔了不知道几辈的一个远房顾氏,姓顾,名子明,论辈分,倒也当得起顾淮安一声叔伯,但是若论亲近,他跟顾淮安,就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若不是二房老爷子看在他姓顾,有意提拔,他连来参加顾家族人大会的机会都没樱
因为他的名字,都是最近才添上去的。
“顾少玩笑了,长房家主的茶怎么会不合口味,顾少多虑了。”顾子明脸上一派温和谦卑的笑,言语之间多有奉承之意,在座的都是顾氏一族的近亲,对于这位顾氏远亲,根本就瞧不上眼。
看他这卑躬屈膝谄媚的样子,不由得一声冷哼,当做笑话看了。
“淮安,人都到齐了吗?”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缓缓开口,声音里都透着病气和疲惫,每一句,都让人感觉这老爷子是不是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但有精明者还是比较多疑,家主老爷子的身体一向康健,因为当年在部队里历练,这么多年一直勤奋的锻炼,从未听过他老人家身体哪里不好,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孱弱了?
但也正是因为精明,才更是一句话不,明哲保身,静观其变。
今这顾氏,注定是又一场家族内斗,腥风血雨的。
“爷爷,大家都到了,除了二爷爷。”顾淮安闻言赶紧回到老爷子身边,亲自给老爷子奉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