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变了脸色的是赵钱氏,暗暗变了脸色的是玉蝶、陶花氏和韩月娘。这几位倒是默契,齐齐的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云晏晏的嫁妆。
除出云晏晏的生母杨殊娘所留下的嫁妆,魏氏和云毓又各自添了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数目虽不算太多也可着实的不算少了。
云毓替云晏晏打算的周全,所给的嫁妆多以财帛为主,叮嘱她一至辽东便着手置办两间铺面、些许田产,填到拟好的嫁妆单子上,成婚时作为私产陪嫁。
铺面田产这些东西是需要人打理的,陶、赵两位管事便是那打理的人选。云晏晏未出阁,陶、赵两房四个人皆安排在她的院子里,方不便方便、规不矩规矩的且不提,打理私产一定是不方便的。
不巧遇上国丧,许多事都需重新计划。尚来不及商议呢,云慎便做了如此安排,这就不得不教人多紧张几分。似云晏晏这等状况,未出嫁时亡母的财物皆由家中长辈掌管,之前是云晏晏的祖母魏氏管着。眼下的情况,是云晏晏自己保管着还是交由云慎夫妻俩?
国丧期间禁办喜事,递嫁妆单子也属喜事的一个环节。倘是农商人家,递张嫁妆单子也没什么,偏云慎是官身,行事自须万般的谨慎。嫁妆单子不能递去章家,若云晏晏又不能自己保管,此事就需好好的思量打算着。
毕竟在云毓的口中,韩月娘此人的形象很是不佳,不佳到玉蝶与两位主事妈妈齐齐的疑心,嫁妆托在她手中会不会少了些什么。
事实上,韩月娘的确打了那些嫁妆的主意。
杨氏虽是孤女,可她毕竟是弘农杨氏的人,出嫁时杨氏族中是给了一笔嫁妆的。
韩月娘脸色变化也是因着云慎的安排。她的想法与玉蝶等人有着丝异曲同工的微妙,她也不愿陶、赵两位留在府中,因她瞧着这两房人一脸的干练,是有些年岁见识的,而云晏晏再如何也是个孩子罢了,所以韩月娘十分不愿他们留在云晏晏的身边。
她自小拮据怕了,姑母韩氏为人不甚大方,手中也没多少好东西,共只给过她几块料子,三两件首饰罢了。可就是那几块料子做的衣服、那三两件首饰,便是她幼时所有的好东西了。长大了,她费心拔力的攀住了云慎,衣料、首饰都有了,可心中总也觉不出满足。云慎是七品的县令,每年的享俸比八品的县丞多上五、六石,职田多了百亩,可她的首饰还是不如县丞家娘子的好。
她将就些也无妨,可她还有女儿,她的惜娘将来是要攀高门的,总要多些好东西撑妆傍身,以免教人小瞧了去。所谓好东西自不是单单以值钱这个标准衡量,那是要风雅要底蕴的。似弘农杨氏那样的世家,随便丢出件木头块来也比市面上买到的金银珠玉好上不少。她要云惜娘同云晏晏住在一处,也是想着云惜娘能从云晏晏处沾得些好处来。
人总要越过越好,不然枉费在人世间走这一遭。
韩月娘心中自有着计算,此刻却没多言什么,只道:“表哥放心,我定会妥当的安排,教大娘子满意。”说罢了,她走到云惜娘面前,蹲下身来说道:“惜娘最是孝顺阿爹的。莫要再哭了,不然你阿爹又要担心你,担心的没办法入睡。”
云惜娘只露出半张脸来,咬着唇颤声的道:“姐姐不会生气吧,都是惜娘不好。”
韩月娘笑道:“大娘子怎么会因为一只狍子就生自己妹妹的气呢。想来是长安城没有这东西,故而大娘子觉得新鲜。原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以后见多了大娘子自然也不喜欢了。”
在她们说话的时间里,玉蝶悄然的拉动着云晏晏的衣袖。
第一下,云晏晏没反应过来。
第二下,云晏晏疑惑了,并认真调动思索起玉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