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分明是想安慰苏亭洄,可这二字沙哑无力的如同临死之人最后沉重的呼吸。
一旁躺着沾染了血的枯吟,弦断了一根。
她的脸就挨着苏亭洄的胸膛,能感受到心跳,是最后一次听了......
她尽力睁开布满血的眸子,又转而闭上,恐怕会吓到他吧,希望她在他怀里的样子能最后好看一点。
唯有的遗憾是她这一生,不曾有初,因为她全然忘了从前,亦不有末,大概是没能与他白头偕老吧。
神仙的寿命多长啊,她也满足了,她遇到的他,是对的人,千年后依旧重遇彼此。
他抵着她的额似在细说着什么,但现在连听也听不清了,她竭力把头扬起来,想再靠近听清些。
但抬不起来了,这具身体沉重的把她向下拉,最后的一丝力量消散了,身体某处似乎破碎了,逼的她又涌出一口血,不过不是从嘴,是七窍。
她总算能听清些了。
“别走,别走......别走,又要抛下我了吗?朝赋......”
朝赋费力说出一句能听清的话,“别哭,真是小孩啊......我曾想与你白头偕老,但无...论是何时,这都成了痴念......我爱你,很爱......要说有什么...愿望......可不可以答应我,从今以后都只喜欢我啊......”
眼眸又被黑暗弥漫,她又听不见苏亭洄在说什么了,这次,是真的完完全全陷入寂静了,五感全无。
她这一生短短十八年,永远追逐光明,最后,她终究是失去了。
*
“朝赋......朝赋?”
暗黄的床帏在眼前晃荡,头还有些昏沉,全身仿佛敲碎重组了般酸痛。
李旋还在不厌其烦的唤她,她这是......做了一场梦吗?那这梦,真是过于真实了。
“朝赋你醒了,你睡了快三天了!外面可乱成一团糟了!”
朝赋四肢无力,仍勉强坐起,透过半开的窗扇能看到外面天色已黑。
“陈嫔呢?”
“正要说呢,我记得我们明明在她殿中,我醒来却在这,就看到你也躺着,怎么叫你都不醒。我去找陈嫔,却发现那个陈嫔不认识你我了,截然两人!”
朝赋想下床,却一个趔趄拌倒,跌下床绊在床角旁的檐上。李旋一惊连忙去扶起她,却讶然出声:“朝赋!你的额头!”
朝赋浑身无力,几乎是抬不起手,有气无力道:“额头?磕流血了吗?”
李旋将她扶回床上靠着,起身去拿铜镜。
朝赋看向铜镜,虽说铜镜照的不真切,有些扭曲,但她额间,正是那枚灵霄花印记。
朝赋瞬间抚上了额头,但过于无力没摸上多久又垂了下来,但她感受到了——仙气......
朝赋调动丹田,却发现她根本毫无灵力可言,竟然只剩了仙力。她召出枯吟,如今的枯吟可算是半废的琴了,琴身伤痕累累,弦断了一根,到处都是残血。
李旋双眸微睁,惊呼道:“这是在虚空打架了?”
朝赋心中震惊的说不出话,这不是梦......那苏亭洄呢?
李旋:“现在三朝都乱了,疫病爆发了......”
看来这三天,雾又被重新布下了,可辞衫,她为何会变成祥云的卧底,她既然是卧底,那这雾必然不是她布下的,她应当是回了祥云了。
如此想着,便道:“百姓反应如何?”
李旋叹道:“自然是哀声载道,五行朝闹的最凶,皇帝没作为,平日被吹捧的高高在上的国师什么也做不了。现在有些百姓已经堵到城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