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山庄主院内,金汐举着一柄木制小鼓逗弄着榻上的云赤。
云赤早几日便同雇来的奶妈仆妇们一同从客栈被接到了庄里。
此时正裹在绸面厚棉衣里,躺在榻上,手舞足蹈,咿咿呀呀,欲要够面前那嵌着南珠的华盛。
云赤望着华盛,嘴角流出了晶亮的口水。
奶娃儿太小,何物瞧在眼中都是吃食。
见始终够不着,许是饿了,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旁奶妈见状抱起,取巾子细细擦了云赤嘴边馋出的口水,对金汐笑道:“姑娘莫要再逗啦,这娃儿是个馋嘴的,见天的饿,见啥都想吃。”
说完抱着云赤退至一侧耳房喂奶。
云赤嘬着奶,在妇人双臂轻缓的摇动中安静了下来,只那眼角还挂着委屈的泪珠。
外间金汐轻笑,收好木鼓,摸了摸袖中九娘给的银票,出门叫上个护卫,驾着马车往汲郡城中而去。
时光如梭,明日便是腊月二十三,祭灶君的日子。
再过得几日便要到岁暮。
“糖瓜,酒糟,黍粟,豚肉,门神,桃符,苍术,”金汐掰着手指,顿了顿:“啊,还有牛羊鸡鱼。”
往日里云家大宅岁末皆由管事采买,这是她第一次筹备年节,莫要出了岔子才好。
…………
腊月深冬,寒风入骨。
黑烟山庄的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郝庆堂及护卫们领着数十工匠于山庄外拔草除石,平整地面后,修建木作和铁作的院落。
李仁元驾着马车,带着金铃满汲郡走街窜巷,买着墨斗,刨木,角尺,凿刀斧锯等木作铁作所需之物。
马驵侩待得泥瓦匠们修缮完院内,又领着众人在山庄外着手建起了庖厨。
庖厨与那木作和铁作一般,离得黑潭甚远,四周无树木院落,皆以石砖为地,以防黑水渗出引燃大火,院落四周亦围绕十数口储水大缸。
寒风中众人忙忙碌碌,有条不紊。
忽然“轰”的一声,大地震颤,屋宇轻抖,四周林鸟蹿飞。
惊得众人扔了砖头,掉了木柱,个个都抬头望天。
冬日冷阳,一丝云也无。
郝庆堂肚腹的肥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马驵侩反应快,雷响的同时已是钻入了一旁石桌之下,见得并无异样,才哼哼着爬了出来。
周围人被他那贪生怕死的模样逗得一笑。
待得缓过劲儿来才开始疑惑。
“这是怎的了?”
“晴天也有雷?”
“莫不是这黑烟山庄不祥罢?”
“老天爷怒了?”
“我等还是莫要在此处做工了罢?”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有一仆从跑出了山庄大门,提气对着众人喊到:“大家莫要惊惶,九娘说了,此乃正常,往后许是还有雷声,且不会伤及诸位,若是有愿留下继续做活的,工钱翻倍。”
说完也不理众人,蹭蹭蹭又跑了回去。
有人感叹:“本就给足了工钱,居然还翻倍?!”
又有人道:“不若便留下吧,”许是怕众人误会见钱眼开,忙解释道:“我等于此处做工多日了,俱都无险。”
有人点头:“确然,况且主家已然告知情形。”
众人商讨过后还是决定留下继续干活儿。
人群中郝庆堂马驵侩两人不知怎的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神色便知二人又想到了一处,必是那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