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金猊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将他的心脏攥紧了,呼吸猛窒,竟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不动。
华锦媗负手而立,瞬间气宇森然,一如当日燕翠酒楼的天人之姿:“我原本觉得让你画幅地图只是小事而已,但你说要查一年半载,可见这事牵涉略深。机关重重守卫森严,我进不去也看不见——这‘事’跟物有关。‘打仗’‘地图’——明显是指军事地形图。既然你凤金猊能出入自由地看见,而凤王府又恰巧是军政世家,我自然是猜你家有幅地图而你曾看过,不是吗?”
凤金猊嘴角一动,沉吟片刻,艳若春花的容颜上浮起不屑:“你倒挺聪明的。本少爷确实是从我父王书房中所挂的军事政图见到,但那里你敢进去吗?若是被人知道你擅闯军事政地,只怕国辅府再有能耐,也得落个叛国罪。”
华锦媗神色安定。国辅府即便是被株连九族,她是连眼皮都懒得眨动半下,但涉及到华凤池和华离羽,她确实会顾虑几分。
凤金猊踱步走到她跟前,双眸中精光大作,凌厉至极地射向华锦媗,气势之盛,仿若烈火熊焰直卷而来,“地图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书房,保你安然无恙,但你得无条件答应我做三件事。”
华锦媗坦然迎视,唇边自始至终挂着一抹微笑:“哪三件?”
凤金猊脸上露出一抹恶意的笑,意欲一雪前耻:“第一件,以后每次见到本公子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金猊哥哥’,本公子的茶由你沏,肩膀酸了由你捶,衣服脏了由你洗,要是走路累了——哼,你都得背。其他两件,以后想到再说。”
如此屈辱的条约,他就不信她还能稳得住。
果然,华锦媗将目光阴阴地扫过他的面部,下一刻——蓦然变脸,笑容可掬的唤道:“奴家遵命,亲爱的金~猊~哥~哥……”语调抑扬顿挫,娇弱莺啼,声线甜腻到身为无关人士的陆宝玉都浑身打颤抖如落叶,更别想那鸡皮疙瘩乱起的凤金猊,立即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的吼一声:“不许用这样的语气喊我!”
华锦媗顿时肃面道:“行,这算你的第二个条件。如你所愿,本小姐不喊了。”
“你——”凤金猊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儿没憋死自己,亏了!
片刻后,凤金猊带着华锦媗来到后院把守森严的书房,薄唇紧咬,透露出他看似赢了一局却憋得心脏脾肺俱伤的郁闷。陆宝玉禁不住叹道: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也。
凤金猊伸手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后,这声“吱呀”沉响,似乎唤醒了房内的清冷,携带着墨香的风扑面而来。
华锦媗恍如站在海滩上,面对着浩瀚的大海。此时,映入她眼帘的是数不胜数的书架,琳琅满目的竹简与书籍。右脚踏入的一刹那,时间交错,那些年呆在唐国书阁的情景一幕幕涌现:以为出口成章就能获得唐皇青睐的愚蠢念头、痴迷术法日以继夜的钻研古书修炼、受辱后的躲避、含血含泪地舔舐伤口……太多了,多到忘了。
凤金猊带着他们往里面走,站到一面垂着黑色帘幕的墙壁前。他伸手扯下吊坠,这帘幕便左右分开,一幕恢宏大图赫然入目。
华锦媗顿住,抬眼望着这副以东圣国为中心肆意蔓延的地图,其中囊括了萧国、唐国、琳琅国等等接壤国土。视线沿着弘阳城绵延伸向萧国王都,她的瞳孔仿若带有战火刀戟,将途径地形深刻映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