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也不知怎么着,傅泠安莫名的就在大街小巷中传了开来,当真是名声大噪。戏曲界内,也都隐隐传出多了一位这样一位角儿,因为这个行业当时竞争也算是比较激烈的,尤其是京城内,那更是竞争激烈。但毕竟傅青所在的戏园子较小,倒是很少有人来打压,毕竟戏曲也讲究四面开花嘛,大家都好了整个戏曲界也就好了。
而作为这场风波的幕后操纵者,承王也是没料到这傅泠安今日竟是能这般快速的被人捧得这么高。当初自己只是推波助澜,主要的还是要看傅泠安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如今达到这样的效果,是自己没有预想到的,不过这样就更称自己心意了。
只是傅青虽然名声大噪,但是除了在台上以傅泠安的身份受着大家的追捧以外,便就是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人很少能看见台下那个不同于台上的温润少年。
这段时间再没见景白的影子,想必是还生着气。每每夜深人静,傅青总是拿出那精致盒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的碎裂的玉佩,看着这一道道裂缝,总是暗自伤神。
当初自己有去找他的勇气,可如今却是没有。自那日从闵秀莲家里出来后,他便再未见过闵秀莲,心里也不敢想,怕一想心里就觉得自己肮脏不堪。总是在刻意回避那段记忆,想要把它埋在心底。
可是就算如此,景白那冷峻淡漠的身影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那道身影是自己在举目无亲的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依靠。可如今每每想起,总是伴随着自责与愧疚。
近来,自己夜里总是失眠多梦,总睡不好,容颜也是憔悴了许多。索性便也不睡了,披了一件外衫便出了屋子。
白天这里总是极尽热闹的,衬托的晚上越发的冷清,同住在戏园子的都已睡下了。倚在窗前抬头看着月色,今晚的月色略显朦胧,一轮弯月驱不散黑暗,但也有星星点点的余晖洒落下来。
看着这皎皎月色,傅青又想起了在月色下看到的那道冷峻身影,当时他们两人躺在草坪上欣赏着月色。那晚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是他们初相识的地方,不似今晚的朦胧月色,那日的月色清亮皎洁。傅青摇了摇头,驱散着内心漫无边际的想象,无奈的撇了撇嘴,怎得哪里都有景白的影子?
他拢了拢衣衫,回过头去了屋里,看着在柜子上摆放的一瓶竹叶青。心里有些想要尝一尝的想法。他是不爱喝酒的,因为每次喝完第二日醒来时总是头痛欲裂。加上他们唱戏的得保护好嗓子,更是不敢喝。这瓶酒还是景白送给他的,景白说知道自己不爱喝酒,但是这竹叶青入口绵软,后劲不足,很适合自己喝,因此就给自己存了一瓶。
他微微挑眉,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那修长手指捏着那酒杯,摇晃了一下,一股甘醇的酒味飘散开来,香气四溢。
傅青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微微尝了一口。是了,就如他所说,入口绵软,后劲不足。倒是很适合自己这种酒量不好的人来喝。
“景白啊……”
傅青将一杯酒全部灌入口中,虽然绵软,但是还是有一些辛辣从嗓子眼里冒出来,溢满口中。他囫囵不清的喊出了景白的名字,就犹如景白正坐在对面与自己对酒畅饮一般。他每次喊景白的名字时,总是拖着点尾音,听着有些撒娇的意思。
可对面却是空无一人,傅青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苍凉。
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景白已经在自己的人生中占了这样大的分量,第一次与他一起躺在草坪上赏月;第一次与他骑马踏歌,肆意快哉;第一次与他一起喝着自己喜欢的竹叶青,直到自己醉酒。以至于现在自己赏月,喝酒,包括倚在窗前脑海里都能浮现他那修长冷峻淡漠的身影。
傅青自嘲一笑,又是一杯酒下肚,甘醇浓烈,就着这酒劲,他终于酣然入睡。
第二日,傅青是被耿叔叫醒的,醒来时还是有些头痛。原来这酒也会让自己头疼的。
傅青来不及穿戴,就听到耿叔焦急的说道:“泠安啊,今日有人点你的戏了。”
傅青淡淡的应着。
“好的。”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傅青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没怎么在意。
“可是这一次人家只点你的戏。”
似是知道傅青没听懂,耿叔又强调了一遍。
傅青大概明白了,平常唱戏那都是有不同角色的,上台的人很多,只不过自己是主角。可这种单独点自己的戏意味着没有其他人上场,只有自己上场,这样的话一般只是唱一个选段。但是一般这种情况都不会在人很多的情况下出演的,只在正戏散场之后,自己附赠小段。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也不足为奇。那为何耿叔今日这般强调呢?
“耿叔,唱就唱吧,怎得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傅青看着面上有些犯难的耿叔,问道。
耿叔面色踌躇不定,犹豫了一下,终是说道:“嗐,我就直接说了吧,那田家公子今日出重金让你去他家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