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驸马已经出门,昭纯公主不敢耽误,也马上换衣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侯府,冯驸马转到了侧门边,那里有一处的墙低了一块,而他提前已经在墙根下埋好了一根长竹竿。
只要他在外面放两声哨音进去,他的人听到了,自然会过来把东西接过去。
昭纯公主去了正门。
她一身深蓝简衣长锻裙,去了京城女子们常穿的纱衣了披肩,反而显出几分英气来。
侯府的门房并不认得她,但是认得她手里的那块玉佩,上面是雕着龙的。
门房恭敬地把她请进去,也已经跟旁边的小厮递了眼色,让他赶紧通禀自家的主子。
这时候毕竟已是晚了,侯府虽然因为明日的大婚,还未闭门,但忙了一天的于父和于夫人,也真真是累的不轻,已经在后院里歇下了。
于渊一个白天都没怎么见人,晚上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侯府的事,现在都由管家和小石在统管。
得知府上这个时候来了一位拿龙佩的女子,他们不敢轻慢,连忙往后院里传。
才过了二门,就看到他们家少爷一身劲衣从里面出来。
小石赶紧把前院来客的事说了。
于渊的眉头皱了一下:“当真是她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带婢女侍从?”
小石摇头,是不是没带进门来不知道,但她确实是一个人进来的,而且看上去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于渊想了一下,还是先往正院里去。
于家的正厅并不算好,简单的木制桌椅,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
屋里摆房的花瓶器件,也都跟名贵沾不上边,可能在普通百姓的眼里,也已经很不错了。
但在官宦之家,在自小在宫里长的昭纯公主眼里,真的太过简陋,简陋到让人心酸的地步。
她过去是真喜欢那个人的,知道他中了毒,失踪了,后来就传他已经死了,她不知有多难过。
可也只是难过,她没想过去找他,更没想过去查他为何会中毒。
既是知道没了于渊之后,于家日子不好过,她也从未伸出过帮助之手。
那些个日日夜夜,都不知于家和他,是怎么一点点熬过来的。
这些带着过去回忆的沧桑和贫苦,既是在满屋子的贺里掩饰下,还是显露了出来,并且撞进了昭纯公主的心里。
她红了眼眶。
也就是在此时,门外小厮传话进来:“少爷到。”
昭纯公主正抬袖的手,一下子僵住,身子半侧着往门口看去。
于渊踏着烛光而来,一袭青衣罗衫,身姿如青竹玉树,面容绝艳而俊美,就那样出现在她视线里。
昭纯的心“咚”地跳了一下,来时的紧张着急,看到于家时的愧疚自责,此时都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一脑袋的空白,还有痴痴看着他的神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是没变。
也许变了,只是变的更好,让人不敢相信。
于渊已经入内,看到是她,也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上前施礼:“给公主殿下请安。”
这一句话总算让昭纯公主回了神。
她收回目光,轻声说:“大将军不必多礼。”
于渊给她让了座,亲自斟了茶放在她面前,面如清风,好像不知道她白天去过项宅一样问:“不知公主殿下深夜至此,所谓何事?”
昭纯听住了他话里的疏离与客气,但并没计较,而是先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驸马可能要对侯府不利,我来是给大将军知会一声的。”
于渊眉尖微微动了一下,并没马上应话。
他有点拿不准这位来这么一出,是要做什么?
要说昭纯公主的心思,于渊毫不知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当时在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且当年娴妃都问过他,可愿取她为妻。
是于渊不愿意,没答应。
后来也没在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婚配,自己如今也是要大婚的事,他觉得两人之间早已经没有关系。
白天听说她去项宅,就很惊讶了,现在已经过入半夜,她竟然又来告知自己,冯驸马要向他们下毒。
这事于渊不怀疑有假。
事实上那些混入府里的人,他一清二楚,而且都有派人暗中盯着,只所以没马上把他们治住,就是不想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后面会闹什么。
当然,想把他与音音的婚事闹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抿了一口茶,眼皮微抬,看了昭纯公主一眼,开口道:“冯驸马跟臣并无过节,他为何向臣下毒?况且就算他真要下,侯府也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
昭纯光是听他的口气,就很是着急,身子都往前倾了一点:“大将军光明磊落,自是觉得跟谁无过节,可别人不会这么想的。”
多的她也不能再说,总不能把自己哥哥的事也兜出来,只能反复叮嘱于渊要小心。
侯府也不是她久留之地,既是她不愿意走,可已经很深了,她还是要回去。
于渊倒是诚心感谢她的报信之恩,还特意命小石护送她回去。
她走以后,于父才出来,皱着眉问:“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于父对昭纯公主没有好感,无非是因为齐王是她哥哥,也是害自家儿子的人。
于渊说:“她来告诉我,冯驸马要向府上下毒。”
于父没有半分意外,冷哼道:“下毒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吗?只是不知道她特意来通风,又是想怎样?”
于渊没说话。
于父自己琢磨了一通,提醒于渊:“别是什么声东击西之计吧,故意派个人来跟我们说,其实在别的地方动手。”
还齐王过去的性情,这么做一点也不意外。
但现在他们是在京城,于渊的婚事,除了齐王盯着,晋王也盯着,陛下也盯着。
齐王要派人进侯府,晋王一心想收买于渊,并且以为他已经投靠了自己,当然就会护着他,所以也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