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母凭子贵,想要人人艳羡的贵妇生活,但我终究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玩不过别人,被人当成生育机器般诞下你和玉琪,我想,是时候该结束这一生了。
玉琪不在的时候,耳边总还有声音跟我说,你还有儿子,你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可当我得知江民宏死后,我却忽然间不知道该恨谁了。
这份恨无处安放,我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宁。
你懂那种滋味吗?
就是我坐在安静的房间内,仍旧能听到耳边的回声。
他们在不停的告诫我,你的仇还没报,你的女儿死的那么冤枉,可是仇人呢?
仇人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
修齐,原谅妈妈,下辈子,我不想再过这样的人生了。
这句话,似乎是被水洇湿了般,仿佛能看到写信人在写到此处时,落下了滚烫的热泪。
江修齐猛的站起身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出去,开车疾驰到母亲的老家,可在走到门口时,他却忽然顿悟了。
母亲这封信,是否代表着,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江修齐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动作。
直到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了秘书的声音,他才渐渐回神。
“江总,江董不在,这些文件只能交由您来处理。”
江修齐机械般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秘书担忧的看着他,问道:“江总,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吗?”
江修齐摆手:“我没事,不用。”
“好,那江总,我就先出去了,您有事记得叫我。”
“嗯。”
秘书走出去后,办公室内寂静一片。
江修齐镇定了下心神,将秘书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签了字。
他想起,江晚霁不在公司,所有大小事务她都托付给了自己,可见她对自己的信任。
江修齐捂着脸,有滚烫的泪水从指缝流下来,打湿了干净的桌面。
江晚霁是在晚上时接到了江修齐的电话。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到了落地窗前,接起:“喂?修齐,怎么了?”
江修齐的声音十分疲惫:“长姐。”
“嗯?你怎么了?”
江晚霁几乎是一瞬间就听出了他声音与以往的不同。
江修齐说:“我可不可以,请假,去看望下我的母亲?”
江晚霁疑惑的蹙眉,闻言回答道:“当然可以,你请假的话,那公司的事务就先交给魏东去做,我都安排好了,而且,过几天我也就回去了。”
江修齐听到江晚霁的话,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长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江晚霁听到这话,无奈的笑道:“说的什么话,你去看望你母亲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怪我,走的时候把所有事都交给你,全然忘记了你也是个人,是人总有累的一天,放心,公司没事,你放心去吧。”
江修齐在沉默了许久后才说:“母亲给我写了一封信。”
江晚霁没有出声,江修齐继续说:“我早就应该知道的,因为玉琪的事情,她早就撑不下去了,为了我,她强硬着撑到了现在,前几天她说要回老家去,我以为她只是不想待在海港城这个伤心地,可没想到,她是早就存了心思,不麻烦我。”
江晚霁听完后,也终于明白了王凌霏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江修齐才会和自己说要回去看望她。
说实话,当她听到王凌霏似乎是死了的时候,心里确实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的难过的。
毕竟,犯错的人是江民宏,活着的人,就该好好的活着。
可她却从未想过,江玉琪的死是江民宏一手造成的,江民宏被自己送进法庭判了死刑,她连恨都无处安放,又何来活下去的理由?
江晚霁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说:“修齐,我你别太难过了,说句难听的,这大概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江修齐听到江晚霁的话,说:“你说的对,对于母亲来说,这是一种解脱,她终于可以不必再强撑着待在我身边了,终于可以去陪着玉琪了,我都懂得,我都明白的,只是”
“修齐,别多想,她没有怨你,你不要自己怪自己。”
江晚霁急忙道,她大概猜出来了江修齐的想法,于是急忙的说了这句话,江修齐喃喃的反问道:“真的吗?母亲真的没有怪我?没有怪我没有为玉琪报仇吗?”
江晚霁坚定的说:“没有,修齐,她最恨的,是江民宏,是那个已经被千刀万剐的人,不是你,你是她的儿子,同样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恨你?别多想。”
裴景之推门进来时就听到了江晚霁的这句话,便立刻明白了那头打电话的人是谁,他把温热的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沙发上,江晚霁听到门响便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看到是裴景之便朝他笑了下,男人点了下头,示意她坐下来打。
那边,江修齐还在难受着,江晚霁只能安慰,最后,竟到了十点钟。
江修齐意识到很晚的时候,是因为十点钟的闹铃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打扰了江晚霁的睡眠时间,于是急忙道:“长姐,很晚了,你在那边一定很累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江晚霁听到他的话,弯唇笑道:“修齐,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修齐说:“我明白的,你放心长姐。”
“既然你明白,那我也就不再说了,早些休息吧,晚安。”
“晚安。”
挂断了电话,江晚霁才看向一旁的裴景之:“景之,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裴景之笑着说:“没事,刚刚是江修齐打来的电话么?”
江晚霁点头:“是啊,听修齐的语气,似乎王凌霏自杀了,他心头难过的很,无人诉说,这才给我打电话来,其实呢,修齐虽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他为人和王凌霏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