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齐云而建,内多修竹,韵致清雅。
“这是薇儿最爱的君影花。”云飞指着凉亭外蔓蔓枝枝的白色花朵,“晏阁主请在此稍等。”
云飞暂离,君影作陪。不只是君影花,还有叫君影的女子。
晏笙看着那些如铃一般的白色小花,心中哀痛,他竟从不知白薇最爱君影花。
晏笙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热。竟是酒意上来了?可他今日饮的并不多。
白薇的酒,如同她的人那般出其不意。晏笙面颊微红。
“晏阁主。”君影低唤,“晏阁主怎么了?”
“无碍。”声音有些发虚。今日怎的如此不胜酒力?
“晏阁主醉了么?”君影走近想要搀扶。
晏笙后退,然而看到眼前人,心中忽的一紧。他素来知道,君影的面貌有几分像白薇,此时兴许是酒力冲头,真如看到白薇一般。
晏笙刚要提起灵力抵抗,忽而心软,十年间,他对白薇朝思暮想,多看几眼又如何。犹豫间,面前女子过来握住他的手。
“你醉了?”
只一刻的迷离,面前已不是君影,是云飞?不,是白薇。晏笙神思恍惚,如醉如痴,却不舍得丢开眼前人。
“薇儿……”热切的一声呼唤,晏笙握紧那双素手,仍不敢太过僭越。
然而,呼吸短而促,一切将要失去控制。
“师父!师父!”几声疾呼。
晏笙一震,第一时间运起灵力将酒意压下去,心中立刻恢复澄明,这才看清眼前是一脸诧异的云飞。
急忙松开云飞双手:“在下醉酒失态,多有冒犯。”
“倒是我献酒之过了。”云飞巧笑,双颊绯红,“无碍的,晏笙。”
如何是好?解释把她当做了白薇?不如不说。
“对不住!”
“你的徒弟怎么能找到这里来的?”云飞疑惑。
“阁中事务繁忙,我若出门一定会留下痕迹,紧急时,方便徒弟找我。”这是十年来晏笙与云飞说的最长的话。
“快去吧。”云飞道。
“告辞。”
“等等。”云飞低眉浅笑,“你的酒,忘记了。”
“多谢!告辞!”
仓皇逃离,何时有过此等狼狈,竟然……
门口守着晏笙的徒弟——李弗儿,红了半边脸,是他的师公——灵枢阁老阁主木羊真人的杰作。
先前,在灵枢阁大殿前,木羊真人问了两遍晏笙和白薇的下落,众人才知他并不晓得白薇已经陨落,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应对。明知若是需要他问出第三遍,人人都要遭殃。
李弗儿只好担起大任,上前回禀:“白薇师伯,她……她十年前陨落了。师父此刻正在挽星之地。”到最后声若蚊蝇。
木羊真人眼神几乎凌厉成一把刀。
“啪!”
李弗儿松口气,不过是一巴掌,万幸,万幸。
“把晏笙找回来!”
声如雷震,霹在一众徒子徒孙心头。一个个气血翻涌,却拼命按捺,谁敢去触这老祖宗的霉头。木羊真人脾气暴躁,天下闻名。
李弗儿万分情愿地领命,一刻不停奔赴挽星之地。
到了那里,得知师父居然随着云飞仙子走开了。幸而师父素来放不下阁中事物,去哪里都会留下踪迹。一路寻过去,到了一处大门紧闭的庭院,报知了来历,守门童子仍然不放行。然而,阁中那一众师弟师妹还需及时解救,只好失礼,倒是歪打正着,惊醒了晏笙。
“弗儿。”晏笙已至。
“师父!老阁主他……”李弗儿忽然发现了什么更紧要的事情,“师父,您怎么了?”
神色窘迫,略有酒气,李弗儿不自控的朝门里瞧了瞧。
晏笙检视自身,并无中毒迹象,刚刚究竟是怎么了?
“老阁主回来了?”晏笙已然看到徒弟半边红脸。
“正是。他老人家有些发脾气。”李弗儿汇报道,好让师父想好如何应对。
晏笙深知李弗儿说话委婉,更了解自己的师父,怎会只是“有些”发脾气。
不过,他反而心头一松,“师父终于回来了。”
明知无法交代,明知少不了责罚,他也急切地想要见到师父,丧亲之痛,他一人苦苦捱了十年,实在有些累了。
“仙子,晏阁主走了?”君影返回凉亭。
“嗯。”云飞坐在亭中石凳上,端详着自己那双被晏笙握过的手。
“君影。”
“在。”
“重去挽星之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