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的父亲,母亲不肯告诉我,参爷爷也不知道。”
白语觉得畅快,压在心底的秘密,总算可以说与人听,此刻,倒真觉得廷晅是个“姐妹”。
“莫非,”廷晅慎重,“你之前生活在苍芾仙谷?”
“你怎么知道?”白语大惊,自己苦心保守的秘密,难不成竟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你识得许多生僻的植物,又有许多罕见仙草,初次说起来历,你说了一个‘苍’字之后,才改口说出了苍山门,我是猜的。”
可是他猜的太准,让白语怀疑是不是他趁着她不注意使用了读心术。她意识不到,是她对廷晅毫无戒心,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不过更重要的是,苍芾仙谷这个名字,对龙族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龙族和凤族,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准确说,凤族跟任何他族关系都不亲密,清高孤傲、隐世而居。其中也只有莫休神君性格随和些,并且与龙帝有几分交情,苍芾仙谷正是他的私地,这在龙族并非什么秘密,只不过仙谷在何处,从来无人知晓。
对于白语,廷晅越发放心不下,她如此不谙世事,又怀揣重宝。
可否将她带在身边?
廷晅这个想法,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欲念一旦种下,不想办法斩草除根,必定会蓬勃状大。
“你一人上路,十分危险。”廷晅试探着说。
“我不得不上路,我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她被一群黑衣人围杀,好不容易突围,又来了另外一群,她,点燃了本命真元,才将他们都杀死,我才能苟活于世。”白语声音发颤。
搏命厮杀,不过简单几句话就能讲完,生死存亡,不过一瞬间就能决定,却给人留下永恒的伤痛。
白薇陨落那日,廷晅恰恰在典星阁,看到流星飞逝,无弑着人去查,是灵枢阁白薇仙子,记录下来,便完成了他的职责。殊不知,在千万里之外,有个孩童经受了腥风血雨、生死离别。
白语讲的更细了些,直讲到记忆如何恢复。
“我离开仙谷,就是想查明母亲的死因。”
原来如此,廷晅看看眼前的白语,心空空的疼,难怪她执着于修真,明知不能长命百岁,也执意如此。
“你能想起往事,也是天意。”毕竟神仙设下的结界,哪能轻易突破?
“我的母亲也早早离世,父亲,有和没有差不多。”廷晅自揭伤疤,不过是想要安慰白语。
龙族的寿命何等的长,本领何等的强,仍然逃不开消陨——世间万物最终的共同的归宿。
“所以,你是龙族,我是人族,我们却千里迢迢的赶到一起见面,如今还能互相同情,也是宿命天意。”不妙的是天意忽而是善意,忽而是恶意,捉摸不透。
白语并非不伤心,但也许是因为她自小与一群世外散仙生活在一起,想法比普通人更加超然。伤心何用?母亲已然不在,临终时只希望她好好活着,因此无论生命长短,白语总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开怀时且开怀。即便背负着报仇的重担,那又如何,吃喝拉撒睡还是得照常进行,总不至于整天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这仇就能报了。
“廷晅,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如果方便的话?”白语恳切地说道。
“什么?”
“从密林圣境出来,你送我到凌枢阁可好?”还是尽早去吧,毕竟她的力量太过弱小,虽然凌枢阁立场不明,总不至于会将她拒之门外,接近母亲的过往,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为何之前不提这个要求?”
“之前……”
“之前,你并不信任我,对么?”
“嗯。参爷爷说过,不能轻易向人透露我的真实情况。”
廷晅失笑,不知在白语的心目中,“不能轻易”是何种标准?还是他在她心中,十分不同?
“你的参爷爷如果知道你如此不听话,不知会不会气的把你抓回去。”廷晅摇摇头。
“我很听话,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你。”白语认真地说。
“幸好是我。”廷晅道。
“你陪着我,就不用怕啦!”原来不止他想带走她,她也想留住他。
“云贞在还不够么?怎么如此贪心。”廷晅没有忘记,两人相遇的因由是自己那一身麻烦,“因为龙族的太子,我必须要回去。”
搅起一池浑水,谁也看不到谁的真心,这样才好干干脆脆的离别。
“白语,你要记住,你的事情,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明白么?”仍然放心不下,几乎变得唠叨,廷晅何时如此多话了?
廷晅不过是流落至此,根本不属于这里,自然要回到他该回的地方。白语对于这个道理十分明白,可偏偏她的情绪不讲道理,低落到谷底。
“你到了凌枢阁,你的师公或者旁人,若能帮你得了另外那些东西,来龙族找我。”终于还是不忍心,藕断丝连也是好的,“我还是会用龙族的秘术帮你。”
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约定?白语的情绪渐渐高涨,一双眼睛灵光焕然:“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