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试探廷晅,见他已经收放自如,放下心来。
“廷儿,你的伤已无大碍了?”
“是的,师父。”
厚云被风吹出了一隙缺口,月亮的清光从其间涌出,映出那人的面孔,正是廷晅和白语在酒馆里遇到的那个“寻常”的中年人,此刻看来,面貌虽未变,然而气质精干,全不似之前。
他是廷晅的师父——鸿影。
廷晅被追杀时,就已经向师父发出了信号,不过,他被白语救起后隐匿了行踪,因此几日前,他又一次向师父发出了密信,通过龙族的灵鸟传送,告知“百年前故地相寻”。百年前,廷晅和无弑在那个小饭馆,也是他的师父来此寻找他。
“这易容术,倒是精湛。”鸿影赞道。
“师父还是轻易就认得我了。”
“那是自然,只看你小指上的疤痕,我就能认出你。”
廷晅抬起手看,在小指指甲的下方,有个米粒大小的疤痕,并不明显,自己都忽视了,师父竟然能留意到,不禁动容又有些愧疚。
“师父,对不住,徒儿这么久才向您通报消息。”
“呵,你我师徒无需客气。”鸿影除了在教授他本领时会异常严肃,平日里都是这般慈善,“廷儿。”
“在。”
“你长大了。”鸿影意味深长的说道。
“师父,”廷晅不禁面上发烫,“白语姑娘只是我的救命恩人,再无其他。”
“是么?”鸿影这一质疑,也不知是针对“救命恩人”,还是针对“再无其他”。
诚然,他的确没有料到,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竟能救了自己的徒弟,更不相信二人的关系那么简单。
自己的徒弟,虽然不惹人注目,实则内心冷傲,千百年来,专心修炼,几乎不与外人往来,在那家小店中,鸿影见到他对待那位姑娘,眉目间尽是温润柔和,只怕是喜欢了人家还不自知。
“确实如此,师父。”
鸿影换了话题:“廷儿,你可知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是我族人,但不知是谁的手下。”
“我在宫中,并没察觉什么异动,多半是他们在外面的势力。目下,你的父帝已经下令彻查此事,神鹰王也派了人来协助。”鸿影将龙族圣域内的大致情形告知了廷晅,“那位姑娘一介凡人,如何救的你?”
“此事也是机缘巧合,我昏迷前,已经逃脱了围堵,被她遇到,又恰好她身上有许多灵药,便救下了我。”廷晅隐瞒了“砂之界”这么关键的一节。
“如此便好,”鸿影不再追问详情,“你打算何时回去。”
“师父,白语救了我,她因为体质特殊不能修真,作为报答,我会助她夺取若木之华,之后就会回去。”
“你想用铸影术?”
“对。”
“那可不止需要若木之华。”
“其他东西,她自会有家人相助取得。”廷晅忽的想起了白语口中与她青梅竹马的花小星,心中有些奇怪滋味。
“廷儿,若是你喜欢那位姑娘……”
“师父,我如今的处境,不适合说喜不喜欢。”廷晅打断了鸿影的话,他不想给自己虚无的希望,再多陪她几天,足矣。
“好。”鸿影也不强求,“密林圣境后天可入?”
“大约是,天亮后我们便启程。”
“我就在附近等着。你快回去吧,免得那位姑娘醒了不见你。”
“是,徒儿先行告退。”廷晅确实担心白语,被师父说破了心思,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白语夜里果然醒了,躺在床上,廷晅却不见了踪影,心中惊疑:“他说过陪我取了若木之华才走,总不会不告而别吧?”
她在屋内等了许久,都不见廷晅回来,心中渐渐有些冷,“他真的走了?”
白语完全不知所措。她一出仙谷,就遇到了廷晅,虽然是她救了他,但是有他陪着,一路上既安心又不孤单,白日里乍一听说他很快要离开,已然十分难过,此刻廷晅失去了踪迹,白语一颗心没了着落,神思惶惶不知该怎么办。
“也许还没走远,我要把他找回来。”白语生出一股勇气,立刻起身,因为不想惊动掌柜,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色深沉,玉轮隐于云层之上,偶尔透过罅隙向大地窥视,街道空寂,只有白语这一抹清影独自往来。
白语望着幽静的街道,心中有些胆怯,然而抱定了要找回廷晅的念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绥城三面有城墙,一面靠着山,白语估计廷晅尚未恢复灵力,无法穿越城墙,也许会走山路,毕竟他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攀山越崖应该不在话下。
白语心急,很快就到了山边。这样的崖壁,陡峭程度比苍芾仙谷中的独秀峰还略逊一筹,白语不禁庆幸。
她在崖壁边观察着,希望找一条方便攀爬的路线。